在空香穀外,連綿高聳的山峰上,樹木蔥蘢,風吹不息。峰上的兩襲墨黑長袍,隨風飄搖,好似兩朵烏雲固定在山坡的一端。
“這泣血劍,說起來也是一把大凶之劍。每次出劍,都需要以人的精血為引。因而出劍之際,必定要見血光,否則它會反噬持劍者的精血,來彌補劍中血氣的損耗。”莊柘屹立風中,身體不動如山,雙眸注視空香穀。
“有點意思,不過當它落入我手時,是否有膽來吸噬我的精血呢?”徐鹿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繼續不疾不徐地問道。
“憑借寨主無人匹敵的控血神通,區區一把凶劍,就算它再怎麼擅於飲血,也隻能淪為寨主手中的器具罷了。”莊柘自然明白徐鹿的心思,也笑著回應道。
“隻是可惜了,這樣的一把好劍,居然會被人鎮壓起來,實在有些暴殄天物。”徐鹿微一搖頭,一直籠在袖中的雙手,終於伸了出來。
“此劍之所以叫做泣血,是因其殺人飲血之際,劍刃會發出陣陣悲鳴,就好似守喪的寡婦躲在空屋子裏哭泣一樣。而當它吸入新血之時,又會在劍柄後方滲出幾滴陳舊的血液,看著如同淚滴落下。”莊柘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如數家珍一般,將泣血劍的來曆與特性一一道來。
“這倒聽來有些可笑,莫非在殺人飲血之前,還要先哭上幾聲嗎?這把泣血劍,還真是有幾分黑心寡婦的意味。”徐鹿冷笑不已,越發地對這把劍感興趣起來。
“好在這把寡婦劍的心,並非黑色,而是血紅色的。”莊柘嘿嘿一笑,有些隨意地說道。
聽到此言,徐鹿的臉上也露出幾絲麻木的笑意來。
…………
夏家宅院,門前花叢。幾聲嬌羞的呢喃,時不時地從裏邊傳出。
“夏師妹……我陳琦在此發誓,從今往後,心底都隻會有你一人。”一個陽剛的男子語音,首先響起。
“哼,你要是敢三心二意,見異思遷,那我第一個就殺了你,然後就自殺!”另一個清脆卻不失霸道的女聲也隨即回道。
“唉,我此生有了夏師妹,又那還會有其他的心思呢?”陳琦語聲輕悠,直透夏玲的心底,一時讓她感覺又是羞澀又是歡喜。
“啊,不好,快到午時了,再過會兒我爹就要出來了!快點起來,快穿衣服!”夏玲突然間醒悟過來,趕緊從陳琦懷裏掙脫,一邊叫著,一邊踢了陳琦一腳。
“什麼,時間過這麼快?!”陳琦一聽到師父即將出來,頓時一咕嚕從地上爬起,忙不迭地匆匆穿衣整理。
“廢話!再不起來就要被他抓個正著啦!”夏玲同樣是手忙腳亂,又要穿衣,又要打理淩亂的頭發。
“唉,夏師妹,為何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如此的短暫。難怪古人常雲:春宵一刻值千金。”陳琦穿戴整齊,反而是搖頭歎氣說道。
“你說什麼!本姑娘的時間,難道就隻值個千金嗎?”夏玲白眼一翻,故作嬌嗔地問道。
“啊?當然不……”陳琦不料夏玲竟會突發此問,正欲出言辯解,然而下一刻,他卻聽到了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嘣!”
那聲音來得很是突然,不僅聽著極為幹脆利落,又蘊含有穿金裂石般的破空之力,似乎是弓弦拉動之後,發出來的鳴嘯。
陳琦和夏玲俱是一愣,不知此聲是從何而來。
然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弓弦的聲響還沒消失,陳琦的腦門上,就已多出了一物。
那是一支黑色的長箭,鋒利的箭矢從陳琦的後腦勺刺入,又在他前額的眉心處透出,深深紮在了裏邊。這使得他的頭顱,看著好像一顆吃剩的糖葫蘆。而額間突然濺出的血花,卻好似紅梅在風中綻放。
“呲,呲呲——”
鮮紅的血滴,從眉心處激射而出,灑在了夏玲的臉頰,和她身畔姹紫嫣紅的花叢上。那染血的花瓣,看著竟是多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陳琦和夏玲的表情,都還處於不可置信的震驚當中,兩人都沒有意識到,方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尤其是夏玲,更加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或者說,她更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夏……師……妹……”陳琦無力地吐出這三個字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口,就噗通一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嘩啦啦——”
地麵上妖豔絕美的花叢,被突然倒下來的屍體,給瞬間壓平了一大片。破碎的殘花,紛紛揚揚灑落又飛起,有的隨風散去,有的覆蓋在了陳琦的屍體上。而那支黑色長箭,仍舊一動不動地插在陳琦的頭顱中央。
“陳琦!!!”
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叫喊,驀然從花叢深處響起,傳遍了空香穀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