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喜人,林深人靜,幾條狹長的山道,蜿蜒曲折地通向遠處。天氣也很是不錯,萬裏晴空,雲淡風輕,不帶有一絲墨色。
在這條蜿蜒的山道旁,長了一棵枝幹極為粗大的楊樹,俊秀挺拔,綠意盎然,遮擋出了一片陰涼。
而此刻在楊樹的其中一根樹枝上,正仰麵躺了個閉目假寐的藍袍青年。青年人的睡姿很是悠閑,好似誰家少爺出來遊玩,疲勞之際上樹小睡一樣。
然而隨著陣陣山風不斷吹來,從他腰際撩起的衣襟下,透出的幾絲金光,便已經顯示了此人並非尋常的公子哥,而是個專門取人性命的殺手。因為他腰際掛的,乃是一麵無門殺手特有的金殺牌。
金殺手,在無門四類殺手中,是僅次於無生閣供奉殺手的存在。能夠成為金殺手的人,修為即便不是元嬰,也必然是金丹期中的至強者,而這個藍袍青年的修為,卻是元嬰初期。
隨著四大正門重啟誅魔道煉,無門的人命生意,也一下子火熱了數倍,誅殺名單裏的人物,變得比往日更多也更強。
無門接下四大正門的委托後,當即將名單中的目標均勻分開,交給無生閣下的殺手自行去領取,從而按照修為高低把指定的目標一一除去。
而此刻躺在樹頂的藍衣青年,是代號為蘭翎的金殺手,他在等一個人從這兒經過,一個被他看中並決定誅殺的目標。
山風不息,絲絲吹拂,蘭翎下垂的頭發,也跟楊樹枝梢的葉子一般,紛飛搖擺不止。他微閉著雙眸,呼吸很是均勻,似乎打算一直就這麼睡下去。
然而片刻之後,他的嘴角卻浮起一絲冷笑來,一對墨黑的眼眸也驀然睜開。橫躺的身子,忽然懸空,離開了下方的樹枝。
“咻!”
從半空裏,遠遠地傳來一陣破空之聲,而蘭翎飛起的身體,也急速往聲音的來處奔去,同時他右手手腕微微一抖,一根金色的細長鏈子,刹那間出現在了掌心。
柔軟的鏈子隨風而晃,宛如一條金蛇在天際舞動,從中散出的金色光芒,刺眼中帶著奪人心魄的威懾之力。
隻是蘭翎的手,剛要揮出鏈子,卻突然一頓,停滯在了半空。兩道劍眉也隨之一皺,眼睛緊緊盯住了飛至身前的人。
因為這個人,並不是自己一直在等的目標,而是一個看著有些熟悉,卻又記不起究竟是誰的紅袍老者。
飛馳而來紅袍老者衣袂勝血,在他寬厚的手中,正握著一杆白色的長槍。長槍沉穩粗重,透射著陣陣逼人的寒氣,使得他四周一裏地的範圍,都像是陷入了萬裏覆雪的嚴冬。
地上的花草樹木,早已經結出了一層厚厚的霜凍,就連蘭翎身下那棵綠意盎然的楊樹,也一瞬間發黃枯萎,凍成了一棵枯樹。
冰封的肅殺之意,逐漸向四周擴散,那杆白色長槍的槍尖上,兀自還留有鮮紅欲滴的血跡。雖然這絲血跡,已經凝為了一道寒冰。
蘭翎臉色微變,他看著對麵鮮豔的紅袍和冰冷的長槍,心念忽然一閃,終於記起了一個消失已久的人來。同一時間地,他心底也產生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原來是金殺手虎紋?怎麼,這麼久沒曾出現,我們都還以為你已死了呢。”蘭翎壓製住心底驚異,麵露冷笑說道。
“你在等的那個雜碎,我已經替你收拾掉了。”紅袍老者在半空站穩腳跟,另一隻藏在袖中的手忽然伸出,手上抓的,儼然是一個麵色蒼白的人頭。
“多謝,我也正好有些發困,懶得再出手取命。”蘭翎冷眼瞥了一下冰凍的人頭,有些懶洋洋地答道,似乎對於他而言,多殺一個人與少殺一個人並無什麼區別。
“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而來?”紅袍虎紋左手一鬆,冰得鐵硬的人頭好似一塊石頭墜向了地麵,咚地砸在了枯萎的草叢上。
“我隻記得虎紋兄在戮神失蹤後,就已避世不出,也不再出手,音訊全無了很多年。今日忽又出現,重拾起殺手的行當來,莫非是因為生活窮困,不得不出來掙些靈石了?”蘭翎冷笑不止,戲謔一般說道。
“靈石的話,我並不缺,而這次出現,不過是想問清楚幾個問題罷了。”虎紋也不生惱,隻是緩緩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
“哦?敢問虎紋兄匆匆趕來,是要知道何事呢?”蘭翎說到此處,心裏頭實已在暗暗防備,虎紋的出現,實在太過突兀。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虎紋當年在無生閣時,便是以殺伐果敢著稱,今日專程提著人頭趕來見麵,想必決不會是為敘舊而來的。
“你也知道,在無生閣裏,隻有成為了供奉殺手,才能算是真正的無門內部成員。”虎紋說著,雙眸直盯著對麵的蘭翎,似要從其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的確如此,怎麼,莫非虎紋兄靜極思動,想要進入無生閣的內閣,成為一名供奉殺手嗎?”蘭翎好似聽到笑話一般,冷言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