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靜靜的……
眼前隻是一團黑暗,耳畔惟留一片寧靜!我儼然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一般,倚在暗牢牆壁的一角,背後是那隻被剜出一半正滴血的眼球,麵前是被換了又換的但卻從未被動過一筷的牢飯。在過去的三天裏,我沒有吃過一口飯和喝過一口水,在不停地思索自己為什麼戰鬥的同時,讓自己的身體慢慢消耗殆盡。
戰爭的意義是什麼?究竟是誰發起的戰爭?究竟戰爭的本身有沒有意義? 我努力地思考所有關於戰爭的問題,可是越想頭就越疼。最後,虛弱的身體終於慢慢地癱軟了下來。迷頓中,也不知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隻隱約看見已經死去的我的戰友和敵人們,分成兩組拍合影般的聚集在一起,戰友們的麵孔一如他們剛剛入伍時那樣驕傲、幹淨和充滿陽光;敵人們的麵孔一如他們慘死後那般痛苦、恐懼和鮮血淋淋。戰友們對我笑著那樣燦爛,敵人們對我哭著那樣猙獰,然後都轉身慢慢走向了遠方,並最終消失在荒蕪破敗的城市之中。我雙腿強撐著被打爛的身體,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眼中和心裏都滿是茫然……
也不知過了幾天幾夜,我漸漸醒來。可當我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向我的頭部割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圍在我的周圍。
我驚得本能的一側頭躲過了割過來的手術刀,然後用盡全力從手術台上躍起,並隨著逮住離身最近的一個醫生攬進了懷裏。我用力地掐住醫生的脖子,怒嗬道:“你們想幹什麼?”幾個醫生被我的舉動驚得一呆,其中一個對我說:“別緊張,別緊張,我們在為你治病呢!”守在門外的兩個敵兵聽到動靜,也隨著衝了進來,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給我治病!哼,別想騙我,都給我閃到一邊,讓我出去。”我邊說著邊一步一步地向門口移動。被我掐住的醫生似乎想說話,可無奈我掐的力量過大他隻能痛苦的掙紮。一個醫生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們的醫生要被你掐死了。”我哪裏肯聽他們話,一邊繼續用力掐住懷裏醫生的脖子,一邊大聲地怒斥他們閃出路來讓我出去。眼見著被我掐住的醫生口吐白沫就要斷氣,手術室的幾個人都順從的閃到了一邊。
我慢慢的移動到門口,然後將懷裏的醫生猛得往屋裏一扔,轉身就衝了出去。我像匹脫韁的野馬一樣,瘋狂地奔跑醫院陰暗的走廊裏,敵兵在後緊緊地追趕,但也許是在醫院的原因,他們並沒有向我開槍。
我拚了命地向有光亮的地方奔逃,可是曲折深長的走廊就像一座迷宮一樣,似乎永遠也跑不到頭。走廊的四壁回蕩著雜亂的腳步聲。我邊跑邊在心裏不停地問自己:“這是哪裏……這是哪裏?”可就在這時,一個黑影不知從何處突然閃了出來,並在我未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一把將我拖進一座暗室。
我奮力掙脫黑影對我的束縛,一擊邊腿將他踢翻在地。黑影反應也很快,隱約感覺他就勢側滾到一邊,然後縱身一躍向我撲了過來。我本能的擺好格鬥架勢,迎接他的來襲。可是黑影此躍卻為虛招,他沒有躍到我的身邊,而是變招來了一個掃蕩腿,將我打倒在地。緊接著他又一步跨到我的身邊,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剛想發作繼續與他搏鬥,卻聽到他小聲的對我說:“泥鰍,別打了,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裏似乎一下子燃起了一顆照明彈。我放鬆了緊張的神經,淡淡地說了句:“捷,你終於肯現身了!”捷鬆開勒住我脖子的手臂,把我從地上扶起來,雙手抓著我的肩膀關心地問道:“泥鰍,你還好吧!”暗室裏漆黑一團,麵前的捷仿佛隻是一團凝聚的空氣,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卻無法看見他的身形。
不知為什麼,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淚竟然沒出息的流了下來。我極力穩了穩壓抑和痛苦的情緒,回答捷說:“我還好!你呢!”捷說:“這些天你受苦了,放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脫離虎口。” “幫我脫離虎口?”我自言自語似的重複了一遍捷的話後,忽然想起特戰隊執行“鯰魚”偵察任務時武裝直升機的失事。
我猛地揮出右拳打在了捷的太陽穴上,然後弓步衝到了捷的身旁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叛徒,是你出賣了我們對吧!今天我就殺了你為死去的戰友們報仇!”捷沒有防備我突出其來的動作,掙紮著但還是極力壓低聲音地對我說:“泥鰍,你……你瘋了嗎,快放手,我不是叛徒,告訴你,你們前指的一個叫柳輝的才是叛徒,是他出賣了你們。”“柳輝!別想騙我!”我根本不相信捷的話,還是依然用盡全力掐著捷的脖子。 捷顯然被我的行為激惱了,他用膝蓋猛地一磕我的肚子,然後抓住我手鬆的一刹那,擺脫掉了我雙手的束縛。身體本就虛弱的我哪裏經得住捷這樣的擊打,身體晃了兩晃就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