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荒涼的山地上集結著數萬人的部隊,武裝直升機、導彈車,最新型的作戰坦克和裝甲車,還有鬥智昂揚滿臉殺氣的軍人們……這些都在預示著,一場極其殘酷的戰爭就要爆發了。部隊與部隊之間都相隔兩公裏,依地形安營,從而形成了左右相顧、首尾相接的M形作戰行列。
我爬上營地附近最高的山的山頂,俯看著這千軍萬馬。這景象是我入伍當兵以來所看到的最壯觀的。我看著眼前的隊伍,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暢快。我看著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慢慢的,眼前的部隊變成了馬賽克方塊,隨著又與周邊山地融成一體不可辨認。這,不是我的眼睛花了,而是一種現代的高科隱藏技術對部隊做的有效防護。說到這裏我不得不佩服起了我們人類的雙眼,因為這種偽裝也隻有人類用雙眼才能夠在短時間內辨認出來,從這一點上,它超出了一切現有的科學偵察設備。
軍人們來自盟軍各國,各國部隊人數有多也有少,多的有數千人,少的僅幾百人。他們雖然擁有著不同的膚色,操著不同的語言,但卻穿著同樣的軍裝。為了區分國籍和部別,他們隻在胸章上粘貼上了自己國家的國旗、軍徽和編號。我胸章上的國旗是星條旗,但沒有“青天白日”的軍徵,也沒有編號。因為嚴格地講,我現在不算是一名美軍軍人。當然,我本人也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是胸章上何時粘貼上五星紅旗和“八一”軍徽。
沒有誓師更沒有任何動員,盟軍部隊在集結過後就馬上應前指命令按作戰序列擇地安營。他們現在就是一座定時暴發的活火山,而暴發的時間就在明天。其實,這支部隊無需誓師和動員,能來到這個戰場上的軍人,沒有一個是孬種。
在與各部隊擦肩而過的時候,我不看軍人們的麵貌,因為那都是一個樣子的。我隻睜大眼睛看著他們的胸章,不為別得,隻為找到那能夠激起我心潮並令其澎湃的紅色。
找到了……我看到那了鮮豔的五星紅旗和神聖的“八一”軍徽。就在這一刻,我的眼淚幾乎奔湧而出。不得以,我高高的將頭抑起並歪向一側,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然後,我在隊伍離我遠去的時候,再轉過頭看看他們的背影。我想撒開腿去追他們,可是我最終沒有這樣做。因為我知道自己還沒有到回去的時候。而且我更明白,回去不回去在現在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打好這即將開始的戰爭。
夜暮降臨,部隊被埋進無盡的黑色,龐大的部隊集群沒有多少燈火。我跟山姆教官打了聲招呼後,便獨自離開了營地,漫無目的地在土路上踱著步子。不知不覺的,我竟然來到了中國軍隊的駐紮地。
“口令……”一個戰士突然問我道。“生於戰爭,死於和平!”我以堅定的語氣回答戰士道。戰士看了看我,問道:“戰友,你好像不是我們中國軍隊的人吧?”我看著可愛的戰士,苦澀地笑了笑,淡淡地對他說:“不是,我是從美國軍隊那邊過來的。”戰士問:“那麼你來我們駐地想做什麼,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還是請你回到自己的部隊那邊去吧。”
我想了想說:“好吧!我現在就回去……其實……”我想告訴戰士我也是個中國人,而且還是一名中國軍人;我還想告訴他,我十分想念祖國和部隊,來這裏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便看看,了此來緩解一下自己的想念之苦。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我笑了笑對他說:“戰友,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戰士衝我打了個敬禮,說道:“謝謝你戰友,你也注意安全,早些回到自己的部隊吧!”聽到這聲戰友,我的心裏為之一振,一股暖意隨之溢滿全身。我點點頭,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慢慢地走著,可不知什麼時候,我走著走著又走回了中國軍隊的駐紮地附近。我就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營地內的幾點燈火和那巡邏的戰士們,心中思緒萬千。
“咦……”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美妙的琴聲,是口琴聲,那琴聲是那樣的悠揚和動聽。我尋聲望去,然後站起身慢慢地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有多遠,我就看見一個年輕的戰士坐在地上,背輕輕地倚靠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一杆被擦得鋥亮的槍斜倒在他的腿上。此時,他正在忘我地吹著口琴,並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我看不清他的麵容和表情,但卻能感覺到他的淡然。我就這麼站在他的不遠處,靜靜地聽他吹完這首好聽的曲子。
“口琴吹得真好聽,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待他吹完,我笑著問他道。戰士沒有覺察到自己身邊有人,所以在我的話音一出,他就本能地做出了激烈地反應,是那種隻有經曆著戰爭才能有的激烈反應。我敏捷地抄起身邊的步兵槍,然後一拉槍拴,驚問我道:“什麼人?快說口令!不然我就要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