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亂墳崗上月光荒涼。
“唉,這倆丫頭也真可憐,聽說不過是被府長摸了一把,就被府長老婆給打死了。”
“所以呀,歇馬台四十八府,就屬咱們白雲府長家的女傭人長得醜。漂亮的,要麼賣掉,要麼趕走,這回可好,給打死了!”
“這兩個女孩子聽說是新收進府中的奴隸,走又走不了,生生給折磨死。”
“奴隸?這麼說,她們父母還是做官的?”
“聽說她們的親爹,一個是士,還有一個是貴族呢,後來犯了事,籍沒為奴了。”
“怪不得長得挺好的,可惜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遞著話,再有就是鋤頭之類的東西挖地的聲音。
身體上的疼痛伴隨意識的清醒越來越強烈。她受傷了?
“咱們府長,如果照規矩評,品行和修煉連士都不是吧?蓄奴不是貴族才能幹的事嗎?他怎麼敢?”
“怎麼不敢?府長姓藍吧?霓羅王姓什麼?”
“也姓藍……你是說,他跟咱們王帶親?”
“幾層親就不知道了,多少沾一點,反正我聽說府長是這麼吹的。你沒聽說,咱們歇馬台的台官大人,對藍府長都不大管呢!”
“唉!死了就死了吧,省得再受折磨。”一個人咕咕噥噥地,來搬方小憐的身體。
“哎呀!怎麼有點熱氣,沒死透嗎?”似乎是手指伸到她鼻子前探氣息。
方小憐再也忍不住,咳了一聲,用手撐起半邊身體。
“媽呀!詐屍了!”
麵前的人鬼叫一聲,旁邊的人也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地要跑,卻撞到一起,絆倒在地上。
“等等!請問這是哪裏……我不是死人。”一把文弱卻清晰的聲音傳來,方小憐轉頭一看,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子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正努力安撫兩個嚇得失魂落魄的葬戶。
那是姐姐的聲音,可是借著明亮的月光,她看得清那不是姐姐的樣子。長長的頭發,嬌小的個子,穿著一身古裝衣裙。柳眉秀目,瓊鼻豐唇,皮膚更是白得皎潔,全然不是姐姐的模樣,可那聲音、語氣、眼神,不是她是誰?
再低頭看看自己,掩襟上衣,及踝長裙,也是古式衣衫。
怎麼回事?她記得自己似乎給搶匪摔得靈魂出竅,姐姐應該是受了刀傷,這麼說,她們是死了?可是剛才那兩個人的話,還有這具身體實實在在的感覺……
借屍還魂?她不寒而栗地想起恐怖鬼故事中的術語。這是還到哪來了?……古代?
那這是,穿越?她總算想起一個讓她比較好受一點的詞,網絡小說裏看到過很多次,但真發生到自己身上,而且穿到亂墳崗上了,她隻想哭。
“你們,活過來了?”膽子大一點的葬戶在方小惜安慰了好大一通後,總算哆嗦著開了口。
“活過來?”方小惜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瞥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女孩,對方正探詢地看著她,盡管樣貌陌生,但眼神是熟悉的。“姐!”方小憐輕輕喚了一聲,她頓時鬆了口氣。
見她們真地沒死,兩個葬戶終於安下心來,“你們還真是命大,既然沒死,趕緊逃吧!正好這裏離府城足有三十裏遠,沒有兵丁。”
“逃?”方小惜皺著眉,揉著頭,極力要搞清楚狀況。“這算怎麼回事?”
“哎呀!還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奴隸,難道還能回去找府長討公道?那不是自尋死路?趁夜趕緊跑吧!從這一直往東,就是青川府呀!”
聯想起剛剛聽到的對話,方小惜和妹妹相互打量著彼此已全然不同的樣貌,從未有過的恐懼在心裏升起。
“姐,咱們這是……”方小憐顫抖著說。
方小惜看看兩個葬戶,勉強控製理智,阻止小憐往下說。
“大叔,這深更半夜的,我們能去哪?”
兩個葬戶心眼挺好,攙扶著她們從崗子蹣跚下來。山崗下有一道密林,進林子不多久就見一座小木屋,原來這兩個人不僅幫著官府埋葬屍首,平時也是獵戶,這屋子就是獵人們休息的地方。
他們打開門,點起鬆油燈,隻見屋子牆上赫然掛著一隻動物的頭顱。長得象馬,有長鬃,但頭比馬大很多,綠睛暴突,口中伸出獠牙,頭上還長著三支黑色長角。
“這是?”
“角躚,這裏屬它最凶。咱們白雲府靠近空海,海上有時會有邪物,我們打獵圖個平安,把這家夥的頭掛這,鎮一鎮。”
方小惜終於忍不住問道:“這是……究竟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