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惜扶著毛妮往外走，有相熟的客人好心提醒道：“小惜，這陣子小心一點，最好你們掌櫃過幾天去趟藍家。”
她隻笑一笑，“抱歉，打擾各位的興致了。”
一轉頭，隻見欄杆那頭一個青衫男子正看著自己。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他相貌頗端正，更兼有一種天然的貴氣，雖然隻是靜靜坐在角落，一旦抬頭看人，立刻有種強烈的存在感。然而俊男也是需要心情去欣賞的。剛跟潑婦吵完架的方小惜沒心思去觀察他的鼻子眼睛長得多好看，不過一愣，隨即朝他客氣地笑笑，扶著毛妮自下去了。
麵對這樣的女子，鶴翎恐怕沒那麼容易把青木玉印拿回來，不妨讓他吃點苦頭。思忖定，青衫男子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掌櫃下午不多時便回來，聽方小惜說完今天的情形，雖然愛惜她是個女孩子，又難得有經營之才，不願意說重話責罵，但臉色卻很不好看。道：“小惜，一個是青川城頭一家，跺跺腳這全城都得震兩震，另一個是鄉下來的小夥計，你辦事怎麼不懂掂掂分量？”
方小惜雖然不以為然，但知道仙客居畢竟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也不分辯，隻問：“掌櫃，那您看後邊該怎麼辦？”
掌櫃並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咱們仙客居能占這青川城裏第一酒樓的名頭，也是有些門路的，並不是軟柿子。大老板跟藍家的相公一向有些交情，他並不是那麼不明理的人，隻是管不住老婆。再說藍家的已經打傷了人，是她理虧，這後麵處理起來倒也不難。”
“我帶些禮物，明天去登門打個招呼；冬節快了，到時候加倍地封些東西送去，這事也就揭過了。隻是，毛妮卻留不得，我總還是要給藍家的女人一個交待。”
方小惜心一沉。今天的事起因雖然是毛妮，但實際上出頭的是她方小惜。趕走方小惜，那才真正能出藍家女人心頭一口惡氣，但是掌櫃的顯然是為了繼續留她在酒樓，拿毛妮來當替罪羊。人在矮簷下，方小惜明白仙客居不得不對藍家低頭，但讓朋友為自己頂罪？這是方小惜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不能硬頂，她隻能盡量站在酒樓的立場，婉轉地為毛妮說話。“咱們開門做生意，固然是要以客為尊，但是也不能太軟弱可欺吧！今天的客人不少，我看大夥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要是趕了毛妮，恐怕仙客居本來有理，以後也會讓人小瞧，憑誰都敢來搗亂。”
掌櫃何等老練，如何不知道她耍的小心思，當下臉一沉，不吃這套：“你知道藍家的勢力在青川有多大？那個潑婦又出了名的難纏，咱們以後還要做生意。不趕毛妮，我趕你不成？小惜，我看你聰明能幹，這次也是為了維護夥計，所以才沒多說話，你自己要知道分寸。”
今天有了藍夫人這一出，毛妮要是再被趕出去，以後在青川城裏，隻怕是很難找活了。
方小惜心一橫，道：“毛妮是我的朋友，她是我介紹進來的，而且這次頂撞藍夫人的也是我，所以要怪都怪我好了。您要是能留下她，我的薪水任憑扣罰多少；若是一定要趕走一個，那就趕我走吧！”
掌櫃氣得一拍桌子：“方小惜，你當仙客居離不了你了是不是？跟我較這個勁！不識抬舉！”
“我不是要跟您較勁，隻是想不通。我們又沒什麼錯！毛妮被打破頭，幾天都上不了工，已經夠可憐的了，沒道理再趕走她。”她也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