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有片刻沉寂。
舒桐平靜而篤定地看著方小惜。她不看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姐姐……”小憐聽不懂麵前這幾個人在說什麼,卻能感覺出情勢正越來越糟。她本能地去扯姐姐的手。
“荒謬!小憐,我們走。”
方小惜霍地起身,看也不看舒桐一眼,拔腿就向外走。小憐立馬跟著站起來,可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突然就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小憐!小憐!”方小惜驚恐地衝上來抱住她,拚命地叫喚妹妹。可是沒有用,小憐的人中都被掐出血絲了,依舊昏迷著,她氣息在迅速地變弱,直至若有若無。
“救她!求求你們!”她抬起頭,先前強撐出來的倔強消失無遺,隻餘下慌亂和焦急。在心裏,她反駁不了舒桐的話。這個陌生和突兀的世界裏,一切都那麼未知。唯一她能把握的,就是要和小憐一起活下去,一起回去。
藍鶴雲上前要抱起小憐,小惜緊張地揪住妹妹不鬆手。
“放心,我會救她醒過來。”舒桐柔和的聲音有種莫名讓人心定的力量,終於使她放開。
將兩顆定心丹連續喂下之後,舒桐將手放在小憐額上。淡金色的光芒從他指縫輕輕浮出,隨即滲入小憐前額。小半個時辰過去,小憐的呼吸和神情終於安穩下來。
“她睡著了,你也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舒桐直起身看著方小惜,目光清明,洞察她內心正揣測著的想法:“不要妄想趁晚上離開這裏,你妹妹的魂魄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我這麼治一治,也隻能稍緩兩天,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境況,她經不起折騰了。而且,無常使者肯定離這裏不遠。”
方小惜坐在床邊,捧著小憐的手,不看任何人,也不說話。
“殿尊!”藍鶴雲有點不放心。
舒桐搖搖手,示意他不用多說,當先走出了她們的房間。
方小惜坐了一陣,在妹妹身邊躺下,盡可能輕柔地將她的頭放到自己臂上枕著,另一支手臂從被子外輕輕攏住她。
方小惜沒有哭,隻是眼淚不停地流出來。
往事放電影般從腦中掠過。
小時候胖乎乎的小憐,總是愛追著她跑的小憐,一臉傻笑的小憐。
她被擾煩了,罵小憐幾句,甚至打她幾下,小憐會撲閃著大眼睛,委屈地躲開一會,不多久又跑過來,嗬嗬笑著纏著叫“姐姐……”
父母去世的時候,她十歲,小憐七歲,什麼都不懂的兩個孩子,白天一起上學,晚上一起放學,一起撿破爛賣,一起吃最簡陋的飯菜,一起蓋著越來越薄的被子,穿著越來越短小的棉衣過冬。
小憐從此開始懂事。小小的孩子,學會了做飯洗衣,學會了和姐姐互相讓著點心店大嬸給的快過期的麵包吃,學會了看人臉色,學會了忍耐和不辯解,學會了在受到同學欺負後不告訴姐姐,因為擔心姐姐去找人理論會吃虧。
在辛酸而溫暖的生活裏,她們就這樣一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