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他睡得很香,直到下午三點才醒來。翻看手機信息才知道今天是通關的日子,因為酒店給不符合逗留條件的客人開房間是犯法的。所以每到通關的日子,酒店的工作人員就會聯係客人,電話打不通就發短信,必須得聯係客人退房,通完關再重新入住。
阿寧洗完澡,給珠海旅行社的韓小姐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二十分鍾後出關,韓小姐隻說了兩個字“明白”。
韓小姐一直就是幫阿寧簽證的旅行社工作人員,阿寧第一次從珠海到金島就是在韓小姐手裏辦的簽證,韓小姐三十一歲,人也算漂亮,關鍵是辦事效率高,人又熱情。阿寧來朋去友、郵東傳西,珠海的事基本上都是交代韓小姐來辦。每次阿寧出關都或多或少地給韓小姐幾張港幣。隨著通關的頻繁,一來二去他們成了要好的朋友。
韓小姐在電話裏所說的“明白”,是到珠海拱北口岸地下商城的一家麵館叫兩碗牛肉粉,這是阿寧的習慣,他就吃好那家的牛肉粉了。因為從阿寧住的永利酒店到關閘隻需五分鍾車程,排列順利的話,二十分鍾就能出關。除非趕上周末人多能多排一會兒,所以阿寧一說出關,沒別的,韓小姐馬上就到麵館點了兩碗牛肉粉,坐那裏等他出來。
既然不是進賭廳,阿寧就沒穿西裝外套,外麵太熱了,陽光如炭火一樣覆蓋在頭頂,整個世界都像蒸籠一樣。他輕便慣了,隻穿了一條西褲和一件短袖白襯衫,連夾包都沒拿,一側褲兜揣著手機,另一側揣了一遝人民幣和幾張港幣,後屁股兜裏是護照和一張銀行卡,再沒別的東西。
關閘是賭徒們的集散地,出關入關的人流很大,細心的人可以看到,大凡入關的人,都是昂首挺胸,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擠擠擦擦地在欄杆裏往前擠。而出關的人,大都垂頭喪氣,麵色凝重,無精打采灰溜溜的樣子。動不動就抱怨排隊排的太慢,再就是唉聲歎氣。反正怎麼都不舒服,都不順氣兒。
阿寧出關來到地下的麵館,韓小姐守著一碗牛肉粉笑嗬嗬地在等著他。
阿寧見就一碗牛肉粉,疑惑地問道:“就叫一碗啊?”
韓小姐含而不露地飛了阿寧一眼,微笑著說:“張大哥,今天這一碗是給你解饞的,我一會兒自有安排。”她仍是一條牛仔褲和一件黃色小衫。一如既往的樸素賢靜。
“安排?安排啥呀?”阿寧邊禿嚕禿嚕地吃牛肉粉邊不解地問。
“有什麼安排,一會兒再告訴你,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韓小姐手托著腮,邊看阿寧吃邊躊躇著說。
“問,”阿寧吃的愜意。
“張大哥,咱們這麼熟了,我就不掖著藏著了。你在金島有固定的女友嗎?”韓小姐問的一本正經,臉有些紅。
經此一問,阿寧心裏蕩了一下,該不是韓小姐要以身相許吧!他斜眼壞笑著說:“哪有什麼固定的,偶爾有個豔遇啥的,饑一頓飽一頓的!嘿嘿……”說完阿寧自己都笑了。
韓小姐對阿寧的直率和幽默一直都很喜歡,笑的很親近:“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遠方親戚,也是湖北農村的,到這裏來撲奔我,快一年了。我幫她找了一個公司上班,每月才兩千塊左右,她做不了拋頭露麵的事,要不我就帶她在拱北口岸混了。關鍵是她現在太難了,家裏什麼都幫不上她,她男友得的是尿毒症……”說到這裏,韓小姐眼圈一紅。
她是啥意思呢?肯定不是要我捐獻倆錢兒那麼簡單!“說!啥意思吧?”阿寧推了一下碗看著韓小姐,嘴裏的咀嚼慢了下來。
“嗯,張大哥,認識你這麼久了,我知道你是好人。真的,我每天在口岸也算閱人無數了,您是我認為最可靠的人……”韓小姐有些吞吞吐吐。
“快說啥意思,快說!”阿寧喝了一口韓小姐給他擰開的礦泉水漱了一下嘴。
“哎!我就直說了吧,我這遠方親戚是個漂亮姑娘。她是真不想做雞,可是她實在是太需要錢了。想找個靠得住的男人幫幫她。我就覺得你行!”韓小姐的眼神有點期盼的意思。
“操!我尋思啥事呢!原來你是給我介紹小三啊!嘿嘿……直說就完了唄!吭哧癟肚的!”阿寧玩世不恭的樣子惹的韓小姐撲哧一聲笑了,隔桌輕捶了他一粉拳。
“別說髒話,不文明。你要是有意思我約她啦?”
“約吧,我正想敗敗火呢!”阿寧還是沒正形。
韓小姐嗔怪地瞪了阿寧一眼,開始打電話:“萌萌,你在哪裏?噢,幾點下班?噢,下班你到拱北,打車來別坐公車,來了再說。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好,快點啊!”
打完電話,兩人接著聊了一會兒。便出了麵館,向不遠處的洗腳城走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約的人得五點多能到,關閘午夜十二點閉關。阿寧有的是時間,在等人的一個多小時裏,韓小姐陪阿寧做了個足底按摩。
按摩的時候,阿寧腳上舒服心裏也挺活躍:這是好事,既幫了韓小姐也解決了自己的“實際”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按完摩也快五點半了,剛剛那碗牛肉粉對阿寧來說隻能算是墊了個底兒。現在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了。按韓小姐的意思,晚飯隨便找個小吃店就行,邊吃邊聊。人家姑娘是不會挑的。阿寧卻認為那太不拿人家當回事了,怎麼也得稍微正式點。於是,把晚餐定在了拱北口岸對麵的金葉大酒店。
阿寧和韓小姐落座不久,姑娘就到了,她從餐廳門口向這張桌走來的時候,腳步是亂的。是碎步,很快。臉色微紅,眼也不敢抬,飛快地瞟了阿寧一眼,靦腆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