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3章 、留下(2 / 2)

正沉悶間,忽聽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道:“來來去去,總是那麼幾首,怪沒意思的,來點別的吧。”

商老爺便擺手讓唱曲的姑娘們下去,道:“彈兩首曲子吧。”

最先上去的是個叫醉紅的,她擅琵琶,站定了,朝上行禮,調好了弦,彈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上首的老爺們似乎很滿意,還賞了她一杯酒。

剛才開聲的那男子又笑道:“徐爺曆經風雨,想必對這些曲子早就膩煩了,誰彈一曲十麵埋伏?”

杜霜醉很想表現表現,可惜她於琵琶之道實在不擅長,也隻好不吭聲。還是醉紅上前,彈了一曲十麵埋伏。這一曲十麵埋伏和剛才那首春江花月夜差的遠了,她彈不出那種風聲鶴唳的意境。

杜霜醉正在發呆,忽聽得有人開口道:“你會彈什麼?”

這聲音不大,卻帶著那麼一點熟悉,杜霜醉一震,本能的要抬頭,卻又怕失望,硬生生忍了,沒動。

沒人答話,半晌,有人推了一把杜霜醉,她才醒過味來,那人問的是自己。她隻好福了一福,道:“我隻會彈琴。”

“那就揀你擅長的彈兩首。”

杜霜醉應是,手心裏全是汗。等人把琴擺好,便跪坐下來,略沉吟了下,彈了首《酒狂》。這首曲子是東晉名士阮籍所作,很形象的描繪了酒後之人醉意恍惚的神態和蹣跚行進、步履踉蹌的醉酒者的形象,同時也抒發了鬱鬱不得誌,寧願長醉不願醒的情懷。

杜霜醉不敢說自己彈的有多好,隻能算是中規中矩,果然一曲彈罷,並無人注意,她不知怎麼,竟然默默的籲了一口氣。

是幻覺吧,要不就是錯覺,怎麼可能是他?

她恍恍惚惚的退後,再接下來有人又彈奏了幾首曲子,她們便又被攆回了亭子。從頭到尾,杜霜醉也沒機會抬頭看一眼那熟悉聲音的男人到底是誰。

如果不看,還能當是自己聽錯了,如果看了,若果然不是,豈不更失望?

就算是他又如何?在陌生的東海城,一個普通的青樓伎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昔日杜家二娘子聯係起來。

到了這會兒,杜霜醉已經不是那個軟弱的隻會哭的女孩子了。她撫著被這南方冬天的風吹的有些涼的雙頰,輕輕籲了口氣。

她不知道該對未來作何想法。

這一場變故,生生把她和從前的人和事再度割裂開來。她和許七本就中間隔著重重阻礙,現下又多了一些。如果他知道她曾經身陷青樓,他會怎麼想?

換成杜霜醉自己,她都不能不懷疑對方。

所以說,現下兩人天遙地遠,不知對方生死,其實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她和許七還真是……有緣無份。不過原本她也沒想過一定要和他終成眷屬,命運驅馳,她也不過是走到哪兒算哪兒,起碼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不曾後悔過,至於她和許七最後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但願他事事遂心,事事遂意。

龜奴大概是領了錢,笑眯眯的走過來道:“打起精神,都回去了回去了。”

眾人不停的抱怨,不外是出來一趟,沒能做什麼,不過是白站了一天。其實不是真為了委屈而抱怨,不過是因為想要抱怨而抱怨。她們的人生目標也不過如此,一天又一天,千篇一律,不過是活著。

杜霜醉隨著眾人一直出了商家大門,將要上馬車時,才聽見有人叫住那龜奴,不知是說了些什麼,那龜奴臉上的笑意越發諂媚,不斷的點頭,隨即走過來,一指杜霜醉:“你留下。”

眾人都驚訝的看向杜霜醉,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恨。

杜霜醉卻緊張的毛發倒豎:獨獨把她留下來,是為著什麼?

龜奴把眾人攆上車,走過來對杜霜醉道:“醉紅,商老爺留下你,那是看得起你,該怎麼做你心裏有數,但凡你敢違逆,不用我和胡媽媽說什麼,商老爺直接就將你打死了,死也是白死,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呢?”

杜霜醉隻低聲道:“是。”

龜奴這才滿意,對追來的管事道:“這醉紅姑娘就交給您了,您慢走,有什麼吩咐隻管和我說。”

那管事塞給龜奴一錠銀子,這才對杜霜醉道:“走吧,姑娘。”

杜霜醉腳步木然,望著前麵有些昏黑的天色,不知道此去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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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