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是大衛下葬的日子,葬在了北岸的一塊公墓,到場的人並不多,差不多幾乎都是大衛的同學和老師,沒有一個人是李維認識的,不過上杉林一卻都認識。他們在一旁相互寒暄著,剩下李維找了棵樹倚著靜靜的抽了一支煙,打量著到場的人,數了數一共才不過二十人。
李維吸了口煙,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加入他們的悼念儀式,思考了一番決定還是這樣遠遠的看著吧。突然他發現應該到場的人裏唯獨少了一個人,那就是琳達。作為大衛的妹妹,即便是同母異父的妹妹也應該來參加她哥哥的葬禮,可是她卻不在。
清一色的白襯衫黑外套,為這片空曠的公墓添加了一份不詳的寂靜,所有人都低著頭,站在大衛的墓碑前,聽著神父禱念著下葬前的悼詞。
李維把煙找了個地方掐掉,塞進了早已枯死了的樹幹裏。他抬頭望了望,這棵枯死的樹的枝椏上竟然生出了新生的嫩芽。不為所然,李維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徑直走去加入悼念的群體。
“怎麼不見琳達?”李維站到上杉林一的身旁。
時隔三日,上杉林一一直把自己關在大衛住的房間裏,李維一直沒有見到他,也同樣沒有見到琳達,整整三日,上杉林一的發鬢似乎蒼白了許多,原來的那亂似雞窩的頭發被剃掉了,剩下被剪得短短的平頭,深深下陷的眼眶裏好像滿是哀愁,和大衛走的那夜不同。一副黑框的眼鏡,通身的黑色,從頭到腳似乎除了黑色隻有黑色。
上杉林一轉過頭,看了看李維。“我不知道。”
李維一直以為上杉林一是什麼的都知道,雖然可能上杉林一在這個時候不想說吧,李維也清楚這個時候應該做的就是安靜的靜候神父把悼詞說完。
「來自塵土的要歸為塵土,求主憐憫你,從今往後,願主帶你到永恒福樂的天國,主啊,求你府聽我們的祈禱,奉主耶穌基督之名,阿門。」
神父說完最後一句話,把手裏的聖經輕輕的拍在大衛的棺材上。“願主保佑,讓我們一起為逝者哀悼。”
上杉林一把李維拉到一旁,靠近大衛的墓碑的地方,靜候他們把大衛的棺槨送入陰暗的墓穴。
大衛的同學和老師們則排成了一排,依次從放在一旁的盤子中撚起一束白玫瑰在手中,一個接一個的將玫瑰放在大衛的棺材蓋上。
有些人奈不住心中的哀傷,潸然淚下。隻有三個人沒有哭,神父自然不會哭,畢竟人各有命,生死皆是命。上杉林一也沒有哭,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大衛的棺槨,直到封土被蓋了上,他也一直看著那被蓋上最後一塊石板的墓。還有一個人就是李維,他也想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淚偏偏流不出來,他死命的揉著眼,或許這樣眼睛能夠濕潤些,配得上這個沉重的時刻。
“哭不出來就不要硬去強迫自己落淚了。”上杉林一抓住李維揉眼的手,卻並沒有看李維一眼。李維知道,他的眼裏隻剩下大衛的墓。
當所有人都送完白玫瑰的時候,突然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刻沉浸的莊嚴肅穆。讓李維意想不到的那人竟然是保羅。跟在保羅身後還有三個人,李維也都認得出:克裏斯托弗、瑪吉和道格拉斯。
李維正準備上前攔住他們,反倒先被上杉林一拉了下來。
“他們怎麼會來?難道他們也是大衛的同學?”李維轉過臉瞪著上杉林一,他一想起那時在學校海港口和他們打架的事情,左額的傷口就開始隱隱作痛。
“你認識他?“上杉林一不清楚為什麼李維會一見到他們就變得激動起來,不過從李維緊緊攥著的拳頭和脖頸上突起的青筋也能猜出,李維和他們一定有所過節。不過為了避免李維和他們在大衛的葬禮上鬧出矛盾,上杉林一也隻有先攔住李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