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師兄也沒反應過來,我們雖然不是當事人也體會不到那份當事人才能體會到的痛苦,但是師叔能忍著殺師父這麼多年從不放棄,可見他對師父的仇恨隻深不淺。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開口讓我們走,我更沒有想到,師叔後麵說道的話竟然還牽連到了我。
“讓我走?我林三對你是滿心的愧疚,你叫我走,我又如何能心安的離去?”
“你……”
師叔忽然一聲怒吼:“快滾,叫你們幾個滾你們沒聽見是嗎?”
“師父……?”我和師兄擔心的叫他。
師父擺手示意我們不要管,看著師叔搖搖頭歎道:“在我們眼裏你又何曾離我們而去,五年前我和大師兄一起喝酒的時候還一起提起了你,唉,時間過得真快啊。”
“那又如何?”霧氣開始散去,我們漸漸的看清楚了麵前那個人影,我們的師叔。
一身青灰色的布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渾身髒兮兮的,頭頂上纏著半個道髻,因為頭發實在太過於散亂實在不容易看出來,他的腰間也跨著個青色的百寶袋,腳上一雙粗布麻鞋,褲子上也是滿腿的泥,就是因為百寶袋上的太極圖才能讓人認出他是道士來,準確的說就像個瘋道士,邋遢的瘋子一樣。
看著渾身髒兮兮的師叔,就算是說他像乞丐都一點不過分,不過此刻我們沒敢說話,無論如何看,師叔的麵孔都像是那種極其正直的人,哪裏像個壞人?
可是現實之中師叔殺過人,為了煉屍取餅人的心髒,為了煉製尊魂幡害的數萬個生魂不能超生,從此在世間消失,他這輩子的罪過實在太大,估計就他年輕的時候積下的那些陰德都保不了他。
看著我們盯著他看,師叔忽然一瞪眼看向我們這邊:“你們看什麼?”
我急忙拿胳膊肘把師兄一捅,做了個弟子禮對著師叔鞠了一躬:“弟子許是非見過三酉師叔。”
師兄反應稍慢些,見我一作禮,他也急忙作禮:“弟子程不成見過三酉師叔。”
我那師叔好像是中了邪似的半晌沒反應過來,他看著我們兩個愣了半天:“你們……你們叫我師叔?”
“你們真的還認我做師叔?”
師叔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我趕緊一抱拳衝著師叔說道:“師父從小就告訴我們要尊師重道,我們除了一個師父就隻剩下青柳師伯和三酉師叔你了。”
“夠了是非,沒你的事,別再說話!”師父忽然怒喝一聲,把我弄得莫名其妙。
又是半晌過去了,我感覺師叔簡直就不是個一般的瘋子,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音調極高,四周的飛鳥頓時被他驚走無數,我們都緩緩的看著他沉默不語,師叔並不看向師父,而是看向我和師兄:“旁邊那個人和當年的我很像。”
然後他又指著我說道:“你很機靈,不錯。”
我並沒有說話,師叔卻忽然看向師父:“我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那應該好些了吧?”師父關切的問道。
“是啊,我迷糊了好些年了,難得現在能清醒片刻,不過這一年的時間裏我難得清醒超過二十天。”
師父點點頭,笑道:“這已經不容易了,有這二十天總比沒有要來得好啊?”
“哈哈哈……”師父和師叔竟然將自己的手搭在對方的肩頭,二人對視仰天大笑。
………………
我悄悄的看著師兄:“師兄,這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師兄比我還迷糊。
“他們這是怎麼了?追殺了幾十年的大仇人,怎麼現在竟然……”
“鬼才知道……”師兄一翻白眼,看著眼前的場景十分無語,我們的眼睛都快要瞪的掉出來了。
遠處他們的聲音又傳來,師叔惋惜的坐在一旁歎了歎:“可惜大師兄不在啊,不然咱們三個就能再坐在一起喝酒了。”
“是啊,我和大師兄也有五年多沒見了,這兩年他好像收了兩個徒弟也在帶徒弟呢。”
“唉,誰還不想有個徒弟繼承衣缽啊,可是我這又能賴誰呢?我注定了要孤苦一生,更加注定了我的一身道術隻能埋進墳墓,這輩子咱們師兄弟三個可能都沒機會再見麵了。”
“唉……”
“不會的,一定會有機會的!”師父堅定的說。
“哈哈,二師兄你也別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況我比誰都了解,你還記得咱們原來每天練完功最喜歡幹的一件事嗎?”
師父哈哈一笑道:“又怎麼會不記得,切磋道術,打的最後都躺在地上起不來,爬上床都費勁。”
“哈哈,是啊!”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有趣的翻了個白眼埋怨道:“我記得自己可是很愛幹淨的,現在自己穿的這麼髒,我這是怎麼跑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