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碧波萬頃,浪聲滔天。乾兒舉目遠眺,發現視野內除了幾列孤燕翱翔於空,沒有視線可以停留的地方。
“鴻蒙,你會釣魚嗎?”乾兒很不確定地問,揉著飽受蹂躪的腸胃。
“不會。”鴻蒙麵露窘色,想自己天縱其才,還第一次被人問到了短處。
“那你剛才在集市上不停下?”乾兒怒吼一聲,聲音哀怨無比。自從來到仙界,乘坐鴻蒙的蓮座一路飛來,乾兒終於知道原來仙界也和人界差不多,半仙獸仙們也要食五穀祭五髒廟,除非破寂化仙後才能使辟穀之術,不再受饑餓牽製。仙界的集市也和人界的差不多,隻不過多了一些天上飛的,地上走的。乾兒也習慣了在吃飯的時候,鄰桌坐著一隻老虎胡吃海喝。怎奈這鴻蒙涵養過於好,話少的可憐,這共處了兩日,通常是乾兒在自說自話,而鴻蒙不是施法飛行就是讀他那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書,乾兒仔細看過書名,不帶重樣兒的。為此,乾兒經常在鴻蒙打坐休息的時候輕輕去拉他的袍袖看看裏麵是不是另有乾坤。直至鴻蒙被擾得不耐煩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紫金乾坤袋給了她,聲稱可以裝進所有想帶的東西,裝進去的時候溫熱,掏出來的時候絕不帶涼的。乾兒捧著紫金乾坤袋如獲至寶,這裏瞅瞅那裏捏捏,甚至還拔出人王之刃想去測試它的牢固度,被鴻蒙涼涼地一句“弄壞了不賠。”給成功製止住了乾兒好奇心偶爾爆發的行為。
“不會餓死你。”鴻蒙雙手一沉,蓮座穩穩地定在空中,從袖口中取出一隻紙鶴,口中念出真言,紙鶴居然翅膀翻飛了起來,鴻蒙輕輕一口氣度去,紙鶴如流星般一頭栽入海底。
乾兒冷眼旁觀,已經習慣鴻蒙裝神弄鬼地出新花樣,所謂見怪不怪就是這個道理。隻是心中盼著他趕緊讓紙鶴變成活的,然後下個蛋或者直接烤了吃先解了燃眉之急。
不消一刻,前方海域忽然波瀾平靜,海平線居然以目力可見的速度在下沉。乾兒的神經已經被鍛煉得很堅強,自然不會以為鴻蒙輕飄飄一隻紙鶴就將海給炸沉了。卻看見麵前海域隱隱一條白線自天邊而起,自白線兩端升騰起巨浪,整個海平麵如同被人橫切了一刀,分作兩邊。一陣如浪擊碎玉般的歌聲響起,清冥悠遠,卻有帶著一絲淡淡的蠱惑,讓乾兒不由得心馳神往,隱隱地仿佛要循歌聲而去,卻被鴻蒙一把拉住,方才清醒過來,一隻腳卻已踏出蓮座。
“枉人王之刃已將你的魂玉提升至糖玉期,你卻連最基本的精神控製都無法做到。區區鮫人歌聲就能讓你心神遊離。”鴻蒙搖了搖頭,將青蓮沉了下去。
“鴻蒙哥哥——”一個若淙淙流水般輕靈過耳的少女之聲自海下傳來。一個披散著海藻般淺藍長發,額墜珍珠,綠眸淺淺,人首魚尾的鮫人少女自海底浮現。乾兒在集市中也曾見過香車暖帳中的美麗仙子,卻無一個比得上此女的姿容,雖然年紀尚幼,卻讓人不自覺地想象這完美的傾世風姿長成後的攝人心魄之美。乾兒看了看身旁的鴻蒙,但覺得匹配二字用在這兩仙身上還真的恰如其分。
“鴻蒙哥哥。”鮫人美仙身子一扭一扭地近得身前,一雙美眸如煙似霧地看著鴻蒙,小嘴微張:“此時戰禍已起,父王與兄長已經去了前方,不知哥哥何故至此?”伸出柔荑拉住鴻蒙的袍袖,顯然十分親昵。
“我行路至此,想歇一歇。”鴻蒙朗目沉沉,絲毫看不出完全是來蹭飯的。乾兒在旁不由得失笑。鮫人仙子這才注意到一旁的乾兒,嗔怪地對鴻蒙說,聲音軟糯,讓人不由心生憐惜:“哥哥帶生人來此,卻讓芷水情何以堪?”
“他是人類,所以你不用嫁給他。”鴻蒙不以為意,直接禦使青蓮沉入海底。滿目綺麗珊瑚,豐瑩貝殼,乾兒辛苦地掐著昨日才學會的避水訣,哀怨地瞪著鴻蒙,想必這廝早就已經計劃好來這裏,否則怎麼就獨獨傳了自己避水訣。
珊瑚城中,鮫人川流不息,男女皆貌美異常,卻獨懼生人,看見鴻蒙一眾,都一甩魚尾,直接遁走。跟隨著鮫人公主步入豪華不乏舒適的寢宮,乾兒判斷此女也和鴻蒙一樣,都是富庶子弟。傳上的膳食皆是些魚類,貝類,做得雖然精致卻仍是葷腥味太重,乾兒勉強吃個半飽,便隻能看著鮫人公主芷水纏著鴻蒙說些不著邊際的見聞。殿下的一幹美麗舞娥雲袖舒緩,身姿盈動卻不能吸引任何一個看客。
“鮫人與龍族交惡幾世,戰事自是無法避免,我也不便插手此事。”鴻蒙略一沉吟,狀似無意地問:“芷水宮內目前可有鮫人淚?”
“芷水就知道哥哥必為此而來。哥哥要的話,芷水自會奉上,不過哥哥要答應芷水一個要求。”芷水水眸微轉,露出小女兒的嬌憨神態。乾兒心中冷笑,心想這兩仙真勘相配,要求和條件都很多。話說,這兩日,鴻蒙遞給自己兩粒未知效用的藥丸,監督自己服下,雖說到現在沒有任何異常,但仍舊覺得內心發毛,隱隱心中芥蒂。於是,不再看二人談條件,蹭蹭蹭離席走了出去,剛剛出門,便撞上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