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珠簾原本掛於東暖閣裏,我瞧著不錯便拿了回來,倒也與那滿園的牡丹氣味相合。”彩依見他目光凝滯,隨口答道。
“東暖閣?就是冬園中的那座閣樓?”鴻蒙的目中糾結著太多思緒,不由自主地立起身來,向著那珠簾而去。那陣陣檀香味吹開了記憶的閘門,思緒杳渺飄向那曾經。
雪花如同玉屑般飄揚,寒階上苔滑雪積,一抹輕盈的綠色落於那白色雪上,踏雪無痕。輕輕推開門,一股暖意襲上麵龐,綠衣女子輕抬手腕,掀起珠簾,那風中的寒氣和著檀香珠簾的香氣向桶中沐浴的男子撲麵而來。
“啊——”
“呀——”
兩聲交錯響起,女子自綠袖間探出頭來,露出一張如若青瓷般柔美的臉龐。
男子驚愕地縮下半截,卻看著女子嘴角的笑容忘記了一切。
“仙帝?”彩依輕喚,驚醒了鴻蒙。
“姑娘可知金婆婆何時出關?”鴻蒙收起了心中的綺念,將手中的珠簾輕輕放下,可是心中卻沉甸甸的似有千鈞。
“明日,後天好像是仙帝您的弱冠大典。”彩依收起絲線,微微歎了一口氣:“我稍後帶你去冬園,需要以輔力開啟記憶的封印,即便開啟後,你也隻會慢慢想起,不過應是三日之內便可恢複所有記憶。”
“多謝姑娘。”鴻蒙口中道謝:“那麼那個孩子?”
“其實按照規則我並不能治這孩子,其中緣由——仙帝你自己理應清楚吧。”彩依目光冷然。
“我已忘記了。”鴻蒙歎息:“過去的一些事情,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為何反而覺得那隻是杜撰的過去,而非我所為。”
“嗬嗬,反正與你說也無妨,你沒有瞧出來他是個天生殘疾嗎?”彩依抿了一口茶,緩緩道來:“自一千二百年前起,仙界就陸續出現了天生殘疾的孩童。盡管他們的父母血統高貴,甚至天縱奇才,卻還是無法避免胎胎死於腹中,萬金診金托人找來涴島,好不容易保得胎兒平安誕下,卻統統都是天生殘疾。觀各種疾病,倒不像是真正的疾病,像是——上天的詛咒。”
“詛咒?”鴻蒙皺眉,臉上神色分外凝重:“身為一個醫者最高的信仰不是醫術嗎?你還相信這些?”
“漸漸地,這些孩子有的夭折了,有的僥幸存活下來,卻沒有一個完好的。涴島耗費了近千年的時間用於研究這些疾病,涴島因醫術而超然的地位因其而岌岌可危,我們對其束手無策。後來送來的孩子也越來越少,一直到近百年間,已經沒有這類的孩子送過來診治。可是,我們都明白,並不是他們不存在。”彩依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那麼,這個孩子你是無法救治了?”鴻蒙補充:“這孩子是玲瓏一族的血脈,極其稀有。”
“無法救治,甚至,他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需要被救治吧。”彩依擎起茶盅:“我的想法是,他們根本就是另一種生存形態,可是婆婆並不讚同。認為一切不美的,便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這孩子應是許久以前便被送至此地,可是你們好像拒絕了救治,才讓他流浪於村落中,苟活至今。”鴻蒙語氣似有埋怨,可也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