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家吧“我們回家再說。”蘇倩麵露難色。多麼隱秘的事情，叫她如何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秦伯看不下去，一把把小貓拎起來，大聲斥責道：“你要尊重你母親！”小貓掙脫開秦伯的手掌，迅速閃到林懷裏大哭起來，說：“難道她尊重過我？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不是高高在上地命令我們，指責我們。”小貓靠過去那一刻，楊季感覺自己的心停跳了一秒。但隨即便恢複正常，這是她早該預料到的事情，麵對林的深情，正身心脆弱的小貓勢必難以阻擋。蘇倩說：“我們回家說，好不好？”已經是幾近哀求的語氣。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她往日的沉默並不如她想象的那樣想要獨自承擔，她不是那種喜歡把苦難掛在嘴邊炫耀的人。能夠通過傾訴減輕的苦難不是真正的苦難，她的苦難，沉重，真實，無法訴說。但是現在她還是要說出來，因為她愛小貓，她最親的女兒。不管她多麼任性，不管以前她多麼不希望她存在，她心裏都知道，她深愛眼前渾身都是刺的小貓。小貓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情又一次被激起。父親的去世對她來說是太大的打擊，隻要一看見母親她就想起父親生前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氣不打一處來。楊季走到小貓身邊，神情嚴肅地說：“小貓，你要控製一下你自己。”然後回頭對蘇倩說，“阿姨，我有些話，不知道能不能說，是我母親以前告訴我的。”蘇倩苦笑了一下，說：“你說吧。”“我聽媽媽說，她記得你離家出走很多年，後來她嫁到這邊，見到您過了很久才跟您相認。”“是的，我們小時候是很好的玩伴。”蘇倩微笑一下，對秦伯說：“阿季的媽媽你還記得嗎？”“我記得，是那個送過糖給你的女娃吧。”“是的。真沒想到那時候能在這裏遇到她。阿季，你回來該去看望一下她，這些年……”蘇倩欲言又止。“阿姨，我會去的。我隻知道秦叔叔的哥哥叫秦大勝，和秦叔叔是雙胞胎兄弟，聽說是自殺的。鎮子裏的傳聞很多，大多對您不利，但是媽媽說，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楊季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目光轉向小貓。“蘇倩，我們回家吧。”小貓突然說。她走過去，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行人回到秦家院子，小貓一臉疲憊地跟其他三個人說：“都回去休息吧，折騰一天了。”然後她很自然地跟著蘇倩進了蘇倩的房間。蘇倩回到屋子裏，有些窘迫，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小貓走到她身邊，坐在她麵前的地毯上，問：“你覺得上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樣。語氣平淡，眼神專注。“它是城市中的城市。”“恩。你和爸爸是在上海認識的嗎？我沒有聽爸爸講過去上海的事。”“不是。我從上海一直北上，在途中遇見大利。他和你的叔叔伯伯們一起南下做生意，準備返鄉。他們看我可憐，又是同鄉，所以答應帶我回家。大利待我很好，你的叔伯中間有人對我有壞心思，他便分秒不離地守著我。後來我回到我的鎮子裏，他們告訴我父親已經去世，姑媽也已經搬了家。後來你爸向我求婚，你也知道，你爸不擅長說話，就那麼支支吾吾地說什麼要照顧我的話，我……”蘇倩的聲音哽咽起來，眼睛裏也湧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