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死後第三天,田振東將一個頗為英俊的男子介紹給了湯仲懷,“杜白衣,市裏派來主管這件案子的。”又轉頭對杜白衣說道,“這是殯儀館湯仲懷館長,你有什麼要了解的找他吧!”
湯仲懷忙伸出手去,臉上堆滿笑容說道:“鄙人湯仲懷,還希望杜警官多多指教。”
這本是人與人打招呼的常用手段,我笑臉相迎,你總不能不理吧?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
“湯館長,我隻是一個年輕小警察,沒有什麼能指教的,湯館長還是帶我去看看那出事的化妝間吧?”杜白衣微笑著說道,並沒有伸手去和湯仲懷握手。
湯仲懷心裏暗暗叫苦,那地方自己實在是不想去了!可是,人家畢竟是市局下來的警察,多少不情願也得憋在心裏,隻得訕訕的把手縮了回來,點了點頭。
兩人告別黑臉田振東,向殯儀館的化妝間走去。所謂的化妝間說白了也就是停屍房外麵的一小間臨時停放屍體的小房子,因為停屍房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所以湯仲懷讓人把停屍房的牌子換成了冷藏室,這樣咋一聽還有點科學的味道!其實呢,換湯不換藥,裏麵的陰森還是和原來一樣!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慢慢的走著,從前麵到冷藏室還有那麼點距離,一路上,湯仲懷的心都揪成一團,懸在空中,張翰那慘烈的死狀,那恐怖的不翼而飛的無名女屍……。
湯仲懷重重的搖了搖頭,想要甩去留在腦子裏攪得自己這幾天寢食難安的情景。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
“湯館長,你很怕嗎?”杜白衣俊秀的臉上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容,看著額頭上已經冒著冷汗的湯仲懷,一雙閃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一般。
湯仲懷訕訕的一笑,多年的經曆讓他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俊秀的年輕人不簡單,那種渾身散發出的神秘氣質,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洞穿人心扉的魔力光芒,不是說裝就能裝的出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神秘感,讓人羨慕的有些害怕,仿佛在他麵前,自己就是一個一絲不掛的人,任何秘密都暴露的徹徹底底!
“我在這工作了幾十年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了!”湯仲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自嘲似地說道,“這一走到這兒就老感覺身體不舒服!”
杜白衣微微一笑,“在自己工作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就更不應該害怕了,其實很多時候人感到恐懼都是因為自己心裏的作祟!不是有句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內心坦蕩,問心無愧,膽子自然就大了!”
湯仲懷聽出來了杜白衣的話裏有話,老臉一紅,的確,自己自當了這殯儀館的館長,收了不少死者家屬的錢,雖然都是家屬們自己給的,可是隱隱還是逃不了賺死人錢的嫌疑!
兩人正聊著,一個灰色的身影從幾米外的陰暗處飛快的走了出來,佝僂的身影似乎沒有注意到走廊裏兩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跌跌撞撞的向兩人走來!
“張師傅,你怎麼在這兒?”待看清來人後,湯仲懷疑惑地問道。
眼前被湯仲懷稱呼為張師傅的人大概六十多歲,頭頂花白的頭發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稀稀疏疏的貼在頭皮上,如同榆樹皮一般的臉龐呈現出灰暗的顏色,穿著一身七十年代人穿的那種中山裝,已經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領口磨損的已經透穿的快要掉了,佝僂的身子讓他原本就不是很高的身子顯得更矮了!昏黃渾濁的眼睛中似乎溢滿了心事,顯得格外的傷心而顧慮重重!整個人就像是凜冽寒風中搖搖欲倒的枯樹,極盡滄桑……。
“奧……,館長,我……,我……。”老人囁嚅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似得,“我剛回來,就聽說場裏出了事兒,就……,就到後麵去看了看!”張師傅的聲音也很是蒼老,顯得沒有一點力道。
“杜警官,這是我們場裏的另一個化妝師老張頭,前一個月請假回老家了,估計現在才回來吧,”轉頭對張師傅說道,“快招呼聲,這是市局來的杜警官。”
看著老張頭顫抖的身子,木訥的神情,湯仲懷無奈的轉頭對杜白衣說道:“估計聽到這兒出事了,有些害怕,杜警官您別介意……。”
杜白衣出乎湯仲懷意外的走了過去,扶住了張師傅顫顫巍巍的身體,微笑著說道:“張師傅您好,我叫杜白衣,您叫我小杜就行!”
張師傅慢慢的抬起頭,看了看一眼微笑著的杜白衣,渾濁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雖然如同白駒過隙一般稍縱即逝,但杜白衣還是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