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為思念憑證的傷口(1 / 1)

作為思念憑證的傷口

文苑傾吧

作者:錢秋菊

母親的傷口,如何下筆呢?母親有著怎樣的傷口,它是怎麼形成的?做為母親,一生的傷口應該會很多吧,那麼,哪個傷口會永遠留在一個兒子的心裏呢?帶著這個疑問,我走進了這首詩。

我在找傷口,縱觀全詩,與傷口有關的詞有這麼幾個:“疼、刺、痛”,這三個詞,一下子使場景立體起來了。這三個詞,兩個形容詞,一個名詞,我們可以想到因為紮了刺,所以母親疼了,我心痛了。

這刺是怎麼來的呢?詩中說了——

“柵欄邊,成熟的曼陀羅

刺痛了母親的手指”

想來這曼陀羅是一種帶著刺的植物,它紮到了母親的手了,母親的手為什麼會被植物刺到,她為什麼不躲開被刺痛的危險呢?

詩中又說——

“灶台裏,成熟的曼陀羅燃燒著

母親煮出來的晨曦與黃昏”

這兩句裏,一個勤勞的農村的女人形像一下子豐滿了,不同於城市裏的液化氣和電飯鍋,農村的煮飯做菜都是靠燒各種植物來完成的,於是,母親必須靠近這種帶刺的叫做曼陀羅的植物,用它來給大家做出美味的食物來,於是,那刺便紮進了她的手。

“母親不說,我不知道母親的疼

一生也沒有拔出來的刺”

這兩句裏,是作者的又一種感受了,母親她依然在忙碌,做為兒子的“我”其實並不知道母親的手上或是身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傷口,因為母親沒有說,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傷口有多疼。十指連心,手上紮了刺,又怎麼會不疼呢?可母親平靜地把這種疼咽下了。

“後來,我不歌唱

記憶裏我的嗓子啞了

我的淚從那年的臘月

一直流到了清明”

作者用“歌唱,啞了”,來表達自己對母親的深切思念,同時,我們也從這四句詩裏知道了,這位堅強無私的母親逝去了,而“我”哭啞了嗓子,卻也換不回母親的身影了,這樣深切的思念,在臘月開始一直一直地無法停息。現實裏,作者的母親早逝在一個臘月,於是這個臘月便成了作者心中永遠的痛。

如果詩也如詞,那麼我們可以把上麵的幾句詩做為上闕,以述事為主,形像而深刻地寫出了一個勤勞、堅強、慈愛的母親,輕描淡寫,鋪陳出一段陳年的情景,入筆時非常的自然,曼陀羅、灶台均是農村常見的,而農村的女人自嫁人便圍著鍋台轉,為全家人準備好吃的飯菜,讓全家人溫暖,作者卻抓住這些最為普遍的情景,勾勒出一副讓人過目不忘的母愛圖。

母親的傷口,至此寫好了,也沒有誰再說什麼吧?母親傷口形成的原因寫得很清楚了,對不對?如果隻是寫到這,那麼這首詩就不足以有新意了,隻能說,作者抓到了一個別人沒有在意的情景罷了,於是,我們可喜地看到了下闕,詩意進一步升華了。

“清明淅淅瀝瀝的雨

萌芽了母親墳上的青草”

緊承上段的淚,這是誰的淚呢?當然是“我”的,因為母親的逝去,“我”流了那麼多的淚。清明是自古以來的祭奠哀思的節日,古人有句話叫“每逢佳節必思親”,於是,清明的時候,我哭啞了嗓子,清明的時候,我的眼淚催生了墳上的青草,這是作者最為奇妙的比喻,卻也非常形像地寫出了悲痛之情。

“祭掃以後,青草的根

刺入我的內心”

這又出現了一個“刺”字,不同的是,這個刺是動詞,與前麵的名詞相呼應著,母親的傷口是曼陀羅的刺形成的,而母親墳上的青草紮進的是“我”的心裏,這又是一個傷口了,這個傷口是“我”的,不是母親的,母親已逝,我終於感受到了她的疼……

“母親,你陳年的傷口

開始痛在我的心裏”

縱觀全詩,這是唯一的一次出現傷口這個詞,結尾的升華自然而流暢,母親的愛,“我”懂了,“我”的愛,母親卻無法感應了,母親的傷口又何嚐不是“我”的傷口呢?

附原詩:

母親的傷口

作者:高堅(雨問梅香)

柵欄邊,成熟的曼陀羅

刺痛了母親的手指

灶台裏,成熟的曼陀羅燃燒著

母親煮出來的晨曦與黃昏

母親不說,我不知道母親的疼

一生也沒有拔出來的刺

後來,我不歌唱

記憶裏我的嗓子啞了

我的淚從那年的臘月

一直流到了清明

清明淅淅瀝瀝的雨

萌芽了母親墳上的青草

祭掃以後,青草的根

刺入我的內心

母親,你陳年的傷口

開始痛在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