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秋風起,秋葉飄零。
我抱著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來到了醫院,唐振國為我擋開了醫院大門前的塑料門簾,何姝扶著步履蹣跚的劉麗麗緊隨其後。
此時的小姑娘因為過度的驚嚇和悲痛,已經陷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她的眼睛雖然還睜開著,但是眼神呆滯,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了。剛才的血,是因為我為了將小姑娘從馬路中央拉回來,用力過猛,將其已經結痂的傷口給蹭破了。
我將小女孩放在急診室的床上,小女孩依舊是一動不動,我知道她能看見我,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內心在想著什麼。我擔心,她依舊在想著如何尋死。
一個三十來歲的護士給她的傷口進行了消毒包紮,並埋怨道:“你這個當父親的是幹什麼吃的,孩子這傷口明顯是自己割的,而且都傷了好幾天了,你都沒有發覺嗎?”
我聽著女護士的埋怨,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心裏想到:是啊,她的父母難道就沒有察覺嗎?孩子這麼晚了一個人離家,他們就不擔心嗎?
“護士,這不是他的孩子,這是他在濱江路上救下來的孩子,這孩子好像精神有問題,在馬路中央晃,感覺是要自尋短見。”何姝向護士解釋道。
護士聽了,連聲向我說對不起,然後看著孩子搖了搖頭說道:“哎,可憐的孩子。你們能聯係到她的家人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檢查一下她衣褲口袋,看有沒有手機?”
護士小心翼翼的翻動著小女孩的身軀,小女孩就像是一條死魚一樣,不反抗也不掙紮,連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護士站起身子說道:“沒有。”
看來能確定小女孩身份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她自己開口了,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要讓她自己開口那是相當不容易的。
我將護士叫到一旁說道:“我是區刑偵隊的顧問,請你帶這個孩子檢查一下全身,看她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口,因為我懷疑她與一起教唆自殺案有關。對了,她身上的傷口可能會有大腿內側的三道割痕,胸前的針刺紋身。”
護士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我,然後說道:“好,我帶她去檢查一下。”
檢查的結果果然在我的預料之中,這個小女孩的傷口和死去的楊淩彤身上有同樣的傷口,隻是沒有擦傷。
顯然,這更加證明了楊淩彤的自殺,絕非是什麼精神壓力導致,而是受到了歹人的唆使,而唆使的方法肯定是通過網絡聊天完成的。但是具體是通過什麼樣的手段進行教唆自殺,我暫時還不能下決定。不過,我已經有了一個偵破的方向,隻要再找出這個小女孩與楊淩彤的共同點,我就能確定這些女孩在最終為什麼會選擇自殺了。
小女孩仍然是躺在病床上,但是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她其實是有意識,她的眼珠時不時的還在隨著經過她身邊的人轉動。
我讓護士和唐振國他們都離開一會兒,然後緩緩的走到她的身邊,坐在看護椅上。
她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恐懼。
我輕聲的說道:“你是不是懷了孩子?”
她恐懼的眼神首先是變得驚訝,然後從驚訝變成了悲傷。最後捂著臉,翻過身子開始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因為這時候說話她也完全聽不進去,隻有讓她稍微平靜了以後,再向她提問。
她哭了大約三分鍾,然後緩緩的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蜷縮著身子,用雙手抱住纖細的小腿,一臉的迷茫。
“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你為什麼要選擇尋死呢?”我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她不敢看我,隻是看著自己的膝蓋,聲如蚊蠅的說了一句:“這是任務的最後一步。”
“這是任務的最後一步?”
這句話在我的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回蕩。任務?難道割傷身體自殘、與男人同床以及自殺,隻是在完成某種任務?可是,這些任務太可怕了,特別是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簡直就是殘忍。我心中泛起了憤怒與驚恐。因為我感覺,在做這項死亡任務的遠遠不止楊淩彤和麵前這個小女孩。我必須要終止這個教唆小女孩完成死亡任務的惡魔。
我盯著小女孩的眼睛,嚴肅的說道:“生命隻有一次,不能當做遊戲,這樣的任務,決不能再繼續了。”
小女孩抬頭看著我,眼淚流了出來,喃喃的說道:“可是我回不去了,隻有死了,才能得到解脫。”
我依舊嚴肅的說道:“隻要人活著,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即使是遊戲,也都是以求生為目的,怎麼可能以死亡為終結呢?死亡了,遊戲就失敗了,如果從一開始這個遊戲就設定為死亡結局,那麼這個遊戲注定就是個失敗的遊戲,它的任何任務,都是沒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