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雖然距離鎮子不遠,周圍又有住戶,但是這裏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雖然趕場的時候這裏來往的行人不少,但是在鄉下的深夜,這裏也同樣是漆黑一片,寂靜無人的。所以凶手選擇深夜在這座橋上拋屍的可能性很大。
老呂帶著刑警和勘察小組暫時封鎖了這座橋,開始在橋上尋找蛛絲馬跡。
果然,在橋的中心位置,靠近上遊的橋側麵,勘查小組發現了血汙,這灘血汙已經成為了深褐色,顯然有些日子了。勘查小組收集了一些血汙標本,隻要在科學實驗室進行DNA的比對,就能證明這是不是死者的血,是不是第一拋屍地點了。
在法醫鑒定中心,我參加了劉麗麗對無頭女屍的屍檢工作。
首先確定死者的基本體征。這名女屍身高在一百五十七公分左右,體重在四十五公斤以下,應該算是體態比較標準的女人。
其次對頸部傷痕進行判定,頸部的傷痕不連貫,不平整,排除頭顱是被鋼鋸鋸斷,而偏向於利器多次擊砍導致斷裂,應該是斧子或是菜刀之類。
最後劉麗麗對女屍進了解剖,證明女子並未生育過,而且在死前也未遭受過性侵。
但是因為女屍腐敗得很嚴重,所以在屍體上幾乎找不到如同胎記、傷疤等特有痕跡,加上沒有頭顱,這給辨認屍體身份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DNA的對比檢測中,在全國DNA數據庫中未發現與之匹配的對象。在水泥橋上發現的血跡DNA,與女屍的DNA相符。證實了那座橋就是拋屍地點。
於是在老呂的帶領下,刑偵隊開始對水泥橋附近的居民進行走訪調查,希望能從調查中,找到目擊證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走訪過程中,果然遇到了一位姓李的老人,這位李老向我們提供了可靠的情報。
李老說,在兩個多月前,他在甘寧河邊夜釣,那時候大約是淩晨一點左右,他正準備收杆回家,此時就有一輛小車開了過來。
這輛小車停在了水泥橋邊熄了火。李老當時也沒注意,隻是打著手電在收拾自己的漁具。大約三分鍾後,李老就聽見‘嘩啦’一聲水響,這聲水響在寂靜的夜裏那是分外刺耳,所以李老記憶深刻。顯然,這聲水響很可能就是凶手拋屍。
不過當時天黑,他又在橋下遊約五十米的河畔位置,所以看不見是什麼人拋屍,更加看不見車型車牌。
李老提供的線索極其有限,從他提供的內容中,證明凶手是駕車前來拋屍,這樣凶手的範圍就會大大的擴大。因為駕車,所以凶手可能是本鎮的人,也可能是其他鎮的人,更加可能是城區或者其他區縣,甚至是外地的人。
在凶手的範圍判定上,我提供了一條線索。裝屍體的塑料編織袋,原先是用來裝一種品牌名叫做‘花旺’的水溶粉末化肥的。那麼就可以調查,像這種牌子的化肥在什麼地方能購買到,它的購買人群又是哪些?凶手很可能就在這購買人群中。
經過調查發現,這種‘花旺’化肥隻在城區的四家化肥店有銷售,而銷售的對象比較複雜,有花農、有園林企業、還有公園等等。
我本想再把範圍縮小,讓四家化肥店辨認裝屍體的編織袋是哪一家化肥店銷售的。可是因為編織袋上沒有條形碼,沒有特別的標記,所以四家化肥店都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不過盡管如此,也將範圍是大大的縮小了。因為對四家化肥店銷售的這種‘花旺’化肥做了一個統計。買家中,有三家花圃培育基地,它們分別位於新田鎮、龍沙鎮和武陵鎮。有四家園林綠化企業,這四家企業都是承包市政、小區和企業綠化的公司,這些公司的總部都設立在城區,所以調查也比較容易。
買家中,還有西山公園和南山公園以及一些散戶。老呂都派人逐一走訪調查。
而我和老呂一起做的,就是對近來兩個月內,年齡段在28-30歲之間的失聯婦女進行排查。死者的年齡是通過死者眼睛晶狀體中的碳-14的含量推測出來的,所以即使屍體腐敗嚴重,其誤差也在1.5年以內。
其中在公安部門報備失聯的適齡婦女有21人。於是警方對這21人的家屬采取了DNA比對,可惜的是,沒有一位家屬與這具無頭女屍的DNA相匹配。
我推測,死者可能是外地人,因為外地人即使是失聯,他的家屬也隻是會向當地警方進行報案。
這下整個案件都陷入了僵局。我心中思索,這個犯罪嫌疑人有很強的反偵察手段,他將屍體的頭顱砍斷,並脫光屍體的衣物,沉屍甘寧河,這樣顯然會給調查帶來極大的困難。甚至是第一步,確定死者的身份都是難上加難的。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死者的頭顱又去了哪呢?
老呂對這起無頭女屍案十分的重視,他派出水上警察,用排狀的大鐵鉤對甘寧河進行了打撈,希望在甘寧河底找到死者的頭顱。可是打撈工作開展了五天,毫無收獲,也隻得放棄。
老呂同時也派出警犬,對甘寧河沿岸進行搜索,不過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老呂對此很是沮喪,我也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
這件案子的難點除了無法確認死者的身份外,還有無法找到拋屍現場的線索。因為拋屍時間已經相隔了兩個多月,現場可能遺留的線索早被風吹雨淋破壞得蕩然無存了。
我曾經想過通過查看甘寧鎮監控探頭的方法去尋找那輛運屍的小車,可是因為在進入甘寧鎮岔道的監控探頭正處於維護階段,導致提取不了有效的錄像資料。這無形中加大了辦案的難度。
我知道,全世界有很多無頭案件都成為了懸案。即使破案,很多類似案件也是花了很多年才真正偵破。我之所以在微博中記錄了這起案件,就是因為它是我辦案生涯中遇到的一個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