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國去見了遲雪的父母後,就開始沉默寡言起來。我什麼也沒有問,因為我知道,他的這趟行程並不順利。
隻是看著他那沉悶的臉,我感覺這個寒冬更加的冷了。
刑偵隊的一位退休老警員去世了,這位老警員我也認識,追悼會就在殯儀館裏舉辦,於是約上老呂,一起前去參加悼念。
而唐振國卻在家中鬱鬱寡歡,我臨行前對他說道:“或許喝點酒會好一些。”
唐振國苦笑道:“天冷,不想喝酒。”
我搖了搖頭,緊緊的裹了裹我的上衣,走出了房門。我心中尋思:兒女私情,似乎在給予幸福的同時,也會悄然的給予折磨,或許我從不涉足這一方麵,是正確的選擇。
殯儀館內,穿著製服的警員們麵色沉重,那位老刑警安詳的躺在玻璃棺中,如同沉沉的睡去。我知道這位老同誌是何姝為其入殮化妝的,她完美的技術,讓這位老同誌在靈魂消散後,仍能夠體麵的麵對親朋好友。或許這樣,他的靈魂也能安詳升天吧。
雖然,我並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靈魂。
殯儀館內總能聽見有人在嚶嚶抽泣,讓氣氛變得十分的壓抑。我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是我卻能感覺到老同誌的親人對其的懷念之情。
在瞻仰了老同誌的儀容後,我走出了殯儀館,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獨自吸煙。
此時,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我轉過身子,看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劉麗麗站在我身後。我似乎瞬間又聞到了一股福爾馬林味。
我並不討厭這味道。
“你認識陸老?”我率先問道。
劉麗麗推了推鏡框說:“我認識他的兒子,他是我的師兄,在重慶的司法鑒定中心任職。”
我點了點頭,陸老的兒子我見過幾次,那時他還沒有大學畢業,是個很文靜的少年。
“他在追求我。”劉麗麗忽然向我走進一步,用微小而卻富有挑釁的語調對我說道。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我才發現,原來黑框眼鏡後麵的那雙眼睛,並不難看。
“很好,人不錯,你們工作也相同,很配。”我叭了一口煙緩緩說道。我是真心這麼說的,並沒有半點的調侃意思。
“但是......”劉麗麗說了兩個字,就抿著唇沒有再說下去,眼裏有些東西在晶瑩閃爍。
如果她是一位嫌疑人,我會從她的一舉一動中進行揣摩,揣摩她可能要說的話,揣摩她的內心活動。
可是她不是嫌疑人,我沒有必要用我的專業技能去揣摩她的內心活動,即使我有能力揣摩出她的心思,我也不會去這麼做,因為我不願成為唐振國那樣。
就在這略顯尷尬的時候,我看見何姝走了過來。何姝是個直爽的妹子,他看見我第一眼後就直接問道:“大叔,你又欺負我家麗麗了?”
劉麗麗連忙轉過身子,裝腔作勢的大聲說道:“他怎麼敢?隻有我欺負他的。”說完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麼,猜透女人的心,比破案難多了。
參加老同誌的解歲宴時,我和老呂坐在一桌,這一桌本還空著幾個位置,不過從我身邊走過的劉麗麗並沒有選擇與我們同桌,而是坐到了另外一桌。
我知道,我的生命中,從此又少了一個煩惱。
這幾天的唐振國似乎像是丟了魂一般,連吃飯都是有氣無力的,這和我之前認識的硬漢簡直判若兩人。
隻是這幾天唐振國沒有去殘紅酒吧喝酒,遲雪也沒有再給我們送早餐來,甚至都沒有聽見兩人膩膩歪歪的通話。不知道這對‘江湖俠侶’是怎麼了?
不過還好,這種抑鬱的氣氛很快被打破了,因為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小劉開著警車,載著我們來到了小周鎮。在一塊荒地邊,已經拉好了警戒線。隻是很奇怪,我這次的目光居然首先落在了劉麗麗的背影上。
我走到老呂身邊,老呂盯著屍體的方向,雙手抱在胸前說道:“是名女受害者,初步判定是被勒死的,死亡時間超過48小時。”
我點了點頭,走向死者。
死者穿著紅色的羽絨服,黑色的牛仔褲,白色的皮靴。從年齡上看,在25歲左右,畫著濃妝,染成黃色的長發,屬於典型的時尚女性。
她的身邊有三朵包裝在塑料袋裏的藍色妖姬,卻沒有發現皮包、手機之類的東西。
我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女屍脖子上的傷痕。
此時劉麗麗說道:“確定是被繩索之類的東西勒死的。”我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