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我聽到了吹鑼打鼓的聲音,原來有一戶人家娶媳婦,正從我們這裏經過。
我們都駐足觀看這抬著花轎,穿著古裝,吹著嗩呐的迎親隊伍,心中送去默默的祝福。
今天,的確是一個歡快的日子,在嬉笑聲中,我們都酒足飯飽,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天空中的雲越來越密集,黑壓壓的,似乎不用打幹冰炮彈就得下雨了。
“我們回去吧,說是人工降雨的時間提前到兩點了。”牧秋水看了看手機說道。
所有人都讚同。
當我們正在清理燒烤現場的時候,忽然一個驚天炸雷響起,嚇得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遲雪連忙拍著自己的胸口,跺著腳說道:“媽呀媽呀,嚇死我了。”
這雷聲的確是撼天震地,在這山間曠野中,聽上去更是駭人。
“快點,要下雨了。”我說道。
我們加快手腳,將遊玩的現場都清理得幹幹淨淨。
在我拿著燒烤剩餘的食物往車上走的時候,我看見之前的幾個迎親的村民向我走來,他們一邊走一邊搖頭歎息:“哎!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大喜日子,新郎給雷劈死了。”
我和唐振國都聽見了,對望了一眼,均感不可思議。
我連忙走向那幾位村民,問道:“這位老鄉,你說新郎給雷劈死了,是怎麼回事?”
這位穿著紅色迎親服飾的老人說道:“就是剛才的巨雷,一道閃電把房子都給劈開,新郎當場就給劈死,屋裏到處都是血肉,嚇死人了。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啊,好好的喜事變成了白事。”
我聽了老鄉的描述,第一時間就確定,這不可能是被雷電劈死的,被雷電劈死的,怎麼可能被劈得血肉模糊?隻可能被燒焦。
於是我趕緊讓大夥收拾東西上車,我得到現場去看看。
我們駕車,很快就找到了這個所謂的雷擊現場。本來這裏就是娶親的地方,人多車多,現在又鬧出了人命,來看熱鬧的人那就是更多了。
當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警車也來了,是當地派出所的。
我也趕緊下了車,唐振國跟在我後麵,遲雪、小糖糖和牧秋水留在車上等我們。
我和唐振國擠過人群,隻見地上全是摔碎的盤子和晚,看來剛才新郎遇難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令現場這壩壩席也淩亂不堪。
“警察同誌,我是刑偵隊的顧問,我想去命案現場看看。”我走到民警身邊說道。
民警一眼便認出了我,說道:“你是歐陽揭啊,有你在就太好了,剛才居民報案,說是結婚的新郎被雷擊了,這有些太巧合了吧。”
正在我們討論的時候,天空又是幾聲雷,已經有雨點開始落下了。
圍觀的群眾和參加宴席的群眾,看到天空開始下雨,也都慢慢的散開了。
我和唐振國,還有兩名民警進入了案發現場。
果然,案發現場慘不忍睹,地麵上,牆壁上,到處都是血跡。而且屋頂上還有一個大洞。
我先查看了一下現場情況,這是一間平房,屋頂上是蓋著黑色的瓦片,客廳大約有30平米,兩邊有三間臥室和一間廚房。廁所在外麵的豬圈旁邊。
這房子明顯是老舊的房子,隻不過因為要娶媳婦,房屋內的牆壁進行了粉刷,而且買了新的家電。
現場環境大體就是這個樣子。
再看看死者,死者側躺在地麵上,頭頂有一個窟窿,腦漿和鮮血灑得四處都是,現場及其孔怖。
我瞟了一眼新娘,她似乎被嚇傻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新郎的屍體,連眨都不眨一下。
新郎的年齡大約在20歲到22歲,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夥子,他的臉有些扭曲,似乎是受到了驚嚇。
但是以這種力量將其致死,怎麼可能還能做出受到驚嚇的表情?
所以我推斷,他是在剛才巨雷聲過後的一瞬間死亡的。此時他臉上被雷聲驚嚇的表情還殘留在臉上。
大家都知道,是先有閃電再有雷聲的,所以這個年輕人不可能是被閃電擊中。而且死者的四肢都沒有燒焦的痕跡,說是受了雷擊,完全是無稽之談。
下麵就來觀察一下屋頂的這個洞口,周圍的老人說這洞口是被閃電擊打出來的。當然這種說法是很不靠譜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閃電不具備這種洞穿力,而且要是閃電擊中了這件屋子,那麼我想這屋子中的人應該都得倒下,那為什麼僅僅隻有新郎倒下了呢?
根據屋頂的洞口和新郎死狀的慘烈,我更覺得他被高空拋物擊中。
但是這裏是空曠的農村,沒有高樓大廈,那這高空拋物來自什麼地方呢?我首先推斷的是飛機上掉落的物品。不過在剛才都一直沒有聽到有飛機經過的聲音,而且這裏不屬於飛行航行,所以這個判斷給推翻了。
流星隕石?
這個更加不靠譜,如果真的是隕石,被砸中的人估計都變成齏粉了。
胡亂的猜測沒有任何用處,四處看了一下,在房間內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所以我猜想,那凶器應該在死者的體內。
我對民警說道:“屍體得運往法醫鑒定中心才能找出真正的死因。不過放心,這絕不是一起謀殺,而是一場意外,你可以理解為高空墜物引發的慘案。”
我和唐振國回到車裏,我們都沒有談論案情,因為現場實在是太慘烈了,有小孩子在場,我們還是慎言為妙。
我讓牧秋水將我送到了法醫鑒定中心,所有人都知道我遇到案件就能廢寢忘食,重案輕友,所以大家也沒有怪我。
分別的時候,牧秋水對我說道:“謝謝你今天陪我。”
我微微一笑,瞄了一眼一旁瞪著萌萌大眼的小糖糖,說道:“叔叔有事,先走了。”
如果小糖糖沒在這裏的話,我或許會和牧秋水來一場吻別。至於唐振國和遲雪,當他們是空氣就行了。
我來到屍檢室,劉麗麗已經在做準備工作了。她看見我後,推了推黑框眼鏡架,說道:“聽說有人被雷擊了,說實話,我還沒有對雷擊過的人做過屍檢。”
我說道:“看來你要失望了,死者不是被雷擊身亡的,而是高空墜物。隻是他死亡的時候正好發生了雷擊,人們就誤以為他是雷擊身亡。”
劉麗麗點了點頭。
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疑似高空墜物致死的屍體終於送了過來。沒想到屍檢的結果讓我出乎意料。
劉麗麗在死者的胸腔中,發現了一個類似火箭彈的物品。
當把血跡清理幹淨後,我才看清楚,這是人工降雨的幹冰炮彈。
那麼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當時的時間正好是人工降雨的時間,而且放炮的地點就在迎新處不遠。機緣巧合下,在一聲炸雷過後,一顆沒有在空中爆炸的啞彈落到了結婚的地方。將屋頂砸穿,並且砸入了新郎的身體中,讓新郎命喪黃泉。
這個案件,的確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不知道該說新郎命不好呢?還是說這幹冰炮彈的質量問題呢?
刑偵隊公共辦公區域,劉三巡湊到我的跟前說道:“歐陽哥,你昨天破的那個幹冰炮彈殺人案件,真的很是玄乎,在你破獲的這麼多案件中,還有沒有這種類似的奇案?”
我想了想,說道:“你別說,還真有這麼一個奇案,這個案子老呂也知道,我現在也還記憶猶新。如果說非要給這個案子下一個定義的話,那真的隻能說是純屬巧合。”
劉三巡和幾名年輕的刑警一下就來了興趣,圍著我說道:“歐陽哥,講來聽聽,就當作是跟我們分享一下辦案經驗。”
我笑了笑說道:“好,就給你們講一講這個顛覆三觀的案件。”
那是好多年前,那時候的小區還沒有多少監控設備,隻有特別豪華的小區,才設置監控探頭。
我記得那天早上,老呂給我打來了電話。是的,是電話,還是座機電話,那時我還沒有手機,有手機的人都是大款。
我到了案發現場後,發現一具年齡大約25歲的女屍倒在血泊中,皮開肉綻,腦袋都開花了。而不遠處,大約五米的距離,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也撲在水泥地麵上,早已死去。
不過現場很是奇怪,女人穿著粉色的絲裙睡衣,但是沒有穿底褲。而男人穿的是黑色的運動褲和深藍色的短袖衫。
女人明顯是墜樓身亡,地上大灘的血跡就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而男人並沒有流出大量的血跡,不過地上的血跡有一條拖痕,這個拖痕從女死者一直延伸到男死者,拖痕由深變淺。可見男人是從女屍下麵爬出來後死亡的。
看到這個情況,我馬上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斷。女人墜樓後,壓死了在下麵步行的男人。
我首先檢查了女屍,其實沒有什麼好檢查的,頭部、胸腔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典型的高空墜亡。
而男屍則不一樣了,我發現他的右肩有明顯的骨折,這說明女人首先是砸到了他的右肩位置。男屍的表麵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從其屍斑和膚色上看,他應該有大量的內出血症狀。我猜想是被女屍砸中後,肋骨斷裂,刺穿了內髒而死。
觀察兩人的死亡時間,都是在淩晨3點-4點之間。男人的死亡時間比女人的死亡時間稍稍延緩了10分鍾左右。
女屍就穿著睡裙,身上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男屍的腰部有一個銀灰色的腰包,我打開腰包,裏麵除了現金還有手表、女士的金銀首飾等等。
而且從死亡時間,以及男屍的穿著打扮上看,這男人應該是一個竊賊。
那這下就巧合了,一個在夜間實施盜竊的小偷,被一個在夜間自殺的女子給砸死。這是有多大的巧合啊。
我起初以為這樣的巧合已經不得了,當案件進一步偵破,才發現有更大的巧合。
進一步的屍檢結果出來後,在女屍的體內發現了男性的精斑,而女死者當晚是獨自在家,為什麼體內會有精斑呢?
通過對死者位於12樓的家中進行調查,發現她家大門的鎖曾經被撬開過,也就是說在當晚,女死者的家中遭了竊賊。而且女死者家中的金銀首飾和2000元現金都不翼而飛。
巧合的是,這些不見的錢和首飾,居然都在男死者的腰包中,而且在腰包中還發現了開鎖工具。
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名膽大妄為的竊賊是不是竊了錢財又竊了女色呢?
DNA的對比很快就出來了,女屍體內的精斑,果然是男死者的。
於是我又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女人為受害者,男人為施害者。男人盜取錢財並且強奸了在睡夢中的女人,女人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跳樓自殺。巧合的是,正好壓到了正準備離開的男人。所以雙雙而亡。
案件調查到這裏,我以為就是最合理的解釋了,然後真正的結果,卻完全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