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案迷離(一)(1 / 3)

我覺得有些案子以仙俠傳奇為背景,或許能更加的吸引讀者,特此創作外傳《古案迷離》。

很久、很久以前。

混沌初開,天地尚未孕育出生命,天上雲如煙塵,地上土為黃沙,卻有一塊高一十七丈,見方三十一丈的大頑石聳立在這天地之間。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四十五億年的時間在浩瀚的宇宙中也隻是過眼雲煙。頑石經曆風霜雪雨、天地變遷,依舊巍然聳立,卻更顯光潔晶瑩,可謂奇石。

奇石所在的地方,如今已是崇山峻嶺連綿不斷,鳥語花香爭奇鬥豔,雲霧繚繞間,仿若仙境。世人皆稱此地為蜀山,而相傳蜀山多為劍仙的長居避世之所,人跡罕至。

一日,一背負寶劍的白髯仙道至深山采藥,無意間於山林之間發現了這塊奇石。仙道頓時被奇石的浩然仙氣所吸引,不自覺的用手撫摸了一下奇石光潔晶瑩的石麵。

仙氣澎湃,若幻似真。

白髯仙道在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天地的運轉和生命的孕育。仙道大驚,遂伏地跪拜。

奇石似有感受,忽的微微顫抖,竟然從石麵上長出一隻石筍,潔白無瑕,晶瑩剔透,一行秀美篆字漸漸浮於石筍之上。

仙道禮畢,見那石筍閃閃發光,好似在召喚自己。於是恭敬起身,走向石筍。

隻見那石筍之上篆字清晰可見:盤古化月之眼殘缺一粟,遺留為石。

仙道方知此奇石為盤古精血所幻化,如今已修出靈性,於是稱其為盤古石。

仙道再三跪拜,恭敬告別奇石。回鄉之後,將此奇遇告知一眾道友。於是蜀山各方隱道劍仙慕名前來拜謁,甚至就地修煉劍道。發現在奇石方圓三丈之類修煉劍道,一日千裏,功力節節攀升,無不喜出望外。而修煉其他功法,卻並無二致。

至此,奇石旁常有仙道異士前來修煉劍術功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奇石常觀仙道異士修煉仙劍道法,已然有了些許參悟。

參悟而冥思,冥思而生夢境。奇石之夢如幻似真,卻是幅員遼闊的廣袤天地,與它所知的現世截然不同。

一日,月朗星稀,奇石再度進入那夢境。一隻螞蟻卻不知何時蹣跚爬上這光潔的石麵。當那螞蟻用了大半夜的光景爬上奇石之巔時,奇石倏的輕顫。一道柔綠光環從奇石底緩緩向奇石頂移動,那綠光淡雅而聖潔,在黑夜中分外光明。

當光環抵達奇石之巔,最終消散之後,那螞蟻也消失了蹤影。

......

......

晴空萬裏,高山密林,停僮蔥翠間,一個十來歲的瘦小男孩,衣衫襤褸,正彎腰在覆滿殘枝落葉的地上拾掇著幹柴。

他正汗流浹背的忙碌不停,忽然感覺頸脖間有些瘙癢。於是用手輕輕一撓,待回手一看,一隻小螞蟻正在手掌中驚恐打轉,慌不擇路。

“小螞蟻啊,你可不能隨便騎到別人頭上,很危險的。要是我剛才稍微用力,你可就性命不保啊。”小男孩說完伏下身子,將手放在地上。小螞蟻在他手中又轉悠了幾下,離開了指尖,跨上了一片落葉,沒入這山林之間。

小男孩站起身子,抹了一把額上汗水,抬頭從繁密的葉縫間望向天空,心裏童趣的想:小螞蟻,你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小螞蟻的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因為它被奇石吸入了另一個世界。

玄古世界。

它或許在宇宙的另一端,或許在現世的背麵,亦或在奇石的夢境裏。

玄古世界由五個大陸組成,東部芒洲,南部祝洲,西部收洲,北部冥洲和中部後洲。這些大洲為陸地,之間雖有海洋相隔,但是大洲與大洲間依然有陸地相連,除了那中部後洲。

芒洲、祝洲和收洲上生活著人、妖、鬼三族。人死化鬼,而不可練妖;妖可化人,死不可為鬼;鬼可輪回轉生為人,亦可轉生為萬物生靈,修煉成妖。當然也有盛傳人妖鬼皆可修道成仙。有仙亦有魔,能否修魔,自古難以定奪。

冥洲雖與芒洲、收洲接壤,可是卻被萬裏冰原相隔。那萬裏冰原不但廣袤,而且海拔奇高,生存條件極其惡劣。所以幾千年來,人們認為冥洲就是一片荒蕪雪原,並無生命踏足於此。

中部後洲更為神秘,隻在古籍文獻之中有寥寥記載。多少冒險家為了求證,不畏艱險,跨海而尋,卻也是無功而返,有的甚至命喪浩海。那後洲的存在,是幻是真,自古爭論不休。不過劍道中人卻無比肯定,那後洲定是劍仙的隱世之所,凡人豈可輕易企及。

話說回來,那小男孩已經拾掇了一大捆與他身形相仿的幹柴,正扛著,蹣跚而行。

這小男孩名叫印小飛,芒洲孟國芝蘭江旁萬藤村村民,今年十三歲。印母在他十二歲那年病逝,留他在人世獨自生活。而印小飛的父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誰。

這一年來,印小飛為了生活,隻得以砍柴為生。但是他體格單薄,揮舞柴刀的力氣尚有不足,不能砍下優質良柴,加上被人嫌棄,所以在村上賣柴,那是無人問津的。

幸得廣留劍派的廚子老吳為他指了一條明路,每三日送一捆幹柴到廣留劍派,可得兩個銅板。三天兩個銅板雖不算多,但是對於印小飛來說,完全夠他養活自己。

廣留劍派位於萬藤村外二十裏地的劈藤山上。送柴之日,印小飛每次都要花上整整一天。因為那劈藤山到廣留劍派的道路極其崎嶇,而且雜草叢生,遍布蔓藤。劈出道路,第二天又會被雜草蔓藤覆蓋。那劈藤山,名副其實。

來到廣留劍派,印小飛將幹柴熟絡的放到柴房,然後去廚房找老吳。

老吳見印小飛前來,也沒問什麼,給了他兩個銅板,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又專心炒菜去了。

印小飛見老吳已經開始炒菜了,知道天色不早,於是心裏嘀咕了一下:“這劈藤山的路真是越來越難走了。”於是將銅板放進貼身衣袋,向老吳揮手道別。老吳嗯了一聲,繼續翻鍋炒菜。

等回到萬藤村,雖然酉時剛過,但是正值夏季,天色尚明。不過印小飛的肚子早已咕咕作響。為了節約財物,印小飛一日隻吃兩餐,中午那頓隻是隨意喝點涼水,以水充饑。

推開破舊的房門,小屋裏雖然簡陋,卻也規矩。印小飛這時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生火做飯,他的飯也很簡單,就是做一小碗白米稀飯而已。

打開米缸,米缸裏雖然傳來大米的香氣,可是米缸裏的米卻不足十顆。

印小飛一拍腦門,罵了自己一句:“笨蛋,忘了買米。”於是拿起米缸旁的一個補丁米袋,匆匆跑了出去。

萬藤村的村民們此時早已吃過晚飯,閑來無聊,大多都坐在自家門前嘮嗑踱步。

一個兩歲孩提拿著紙糊的小風車蹣跚奔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嘴唇擦破了皮,流了些血。那手中的小風車,也跌得癟了。

女人咿呀亂叫著衝了上來,一把提起那小孩,又是拍著那小孩身上的泥土,又是拍小孩的屁股,嘴裏沒好氣的說:“叫你亂跑,叫你亂跑。”小孩放聲大哭。

此時印小飛剛好從女人和小孩身邊走過,隨意的看了他們一眼。

“看什麼看,快滾開,死妖怪,掃把星。”女人沒好氣的吼嚷道。

印小飛眉頭一皺,快步走開,身後傳來那女人的埋怨聲:“難怪我家小寶平地也摔成這樣,都怪那可惡的掃把星。哎喲喲,我的小乖乖,疼不疼?”小孩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印小飛腳不停步,索性飛奔起來,因為已有不少村民也開始指指點點了。

“雜毛妖怪,怎麼還不餓死?”

“掃把星,留他在村子裏,遲早要招來禍端。”

“這雜毛妖怪,克死了自家母親。孩子,可別和他玩耍,小心沾染了晦氣。”

......

一路的謾罵和埋怨,印小飛早已習慣,他沒有選擇言語或是肢體上的抗議。因為他還要活下去,活下去。已成眾矢之的的他,隻有隱忍,才更容易活下去。

他跑得更快,淩亂的頭發飄起,有青絲,也有白發,雜亂而難看。

終於到了米鋪,他彎著腰,氣喘籲籲的歇息了片刻,走前幾步,輕輕敲了敲米鋪早已關上的大門。

“誰呀?”鋪子裏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

“我是小飛,我來買點米。”印小飛有些氣虛的回應道。

“滾開滾開,打烊了,打烊了。”老頭在鋪子裏極其不樂意的嚷道。

印小飛沒再敲門,也沒再叫喊,他低著頭,聽著鋪子裏麵遠去的腳步聲。

抹了一把淚水,他打開那補丁米袋,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純真的笑容,天下間最容易撥動心弦的童真笑容。

因為米袋裏,還有三顆米粒。

他帶著微笑,一路小跑。那些謾罵和埋怨依舊,村民們樂此不疲。

推開家門,撈出米缸裏的十粒米和米袋裏的三粒米,一共十三粒米。

捧在手心,笑了笑自言自語:“十三歲,吃十三顆米,管飽。”

趁著天未黑,放鍋,下米,摻水,生火。一碗十三米‘粥’,印小飛吃得津津有味。雖不至於心滿意足,一大碗熱水和十三顆米下肚,也暫時緩解了餓意。

天漸黑,月起,繁星三兩顆。

屋內沒有點燈。印小飛躺在床上,側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又側了側頭,黝黑的雙眼努力從窗口處尋找月亮的位置。

看到了,明月倒映在他的眼眸上,分外明亮。

印小飛歎了口氣,雙手放在胸前,陷入了思緒。

印小飛的母親印采荷,本是從外地孤身來到萬藤村定居的采藥人。她人生得漂亮,幹活又是勤勞,與鄉鄰也分外和睦。在此生活了幾年,也多有媒人上門提及親事。印采荷都以終身大事,當由父母定奪推脫了。她隻身在此,哪裏有父母能夠定奪?顯然是委婉拒絕。

一日,印采荷照例進山采藥,這一去就沒再回來。村裏幾個與她要好的獵戶也進山尋過,可是了無蹤影。都以為她采藥時不慎跌入深穀,屍骨無存。

半年後,印采荷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萬藤村。起初大家都為印采荷的回鄉感到高興,噓寒問暖。

可是過了那麼幾個月,村民們發現印采荷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於是大多數村民在人後竊竊私語,一時間流言蜚語滿村亂飛。

又過了幾月,印采荷臨盆。當天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嚇得穩婆不敢前來接生。

瓜熟要落地,哪裏等得。印采荷咬了牙,自己強行生產。在一陣巨雷聲後,娃娃呱呱落地,發出清脆的啼哭。可就是因為這次生產不調,讓印采荷留下了嚴重的病患。在印小飛十二歲那年,抱憾離世。

印小飛抹了抹淚水,用力撫了撫胸前的玉佩。那玉佩名叫玉光琉璃佩,在印小飛記事之時,它就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母親在臨死前告訴他,這玉光琉璃佩是印小飛的父親給自己的定情信物,他的父親絕不是什麼妖怪,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隻是這名‘男子漢’並沒有告訴印采荷他叫什麼名字,在離開時留下這塊玉佩,說是五十年後一定前來相見。

印采荷堅信男人所說的話,因為在分別時,她看見了男人的眼淚。男人走了,隻是沒想到她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母親最重要的一句遺言,印小飛一直銘記於心:五十年後,你的父親一定會前來與你相見,所以不管生活多麼艱難,你都要努力的活著,勇敢的活著,正直的活著。

印小飛的眼睛漸漸閉上,月光漸漸模糊,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

天上一顆流星閃過,那玉光琉璃佩也微微一閃,發出淡淡的綠光,轉瞬即逝。

......

......

“老吳,今天的柴,我也給你放好了。我還采了些野果子,你也嚐嚐。”印小飛滿臉堆笑的對老吳說道。

老吳也不客氣,抓起印小飛小手中的大半野果,一口吃了,嘴裏說了句:“甜。”然後用嘴努了努灶台方向,繼續坐在板凳上,切著地上的大頭菜。

印小飛拿起灶台上的兩個銅板,說了聲謝謝,就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老吳粗莽的聲音:“小飛,等等,過來。”

印小飛轉過身子,說:“老吳,有什麼事嗎?”

老吳說:“廣留劍派要招收弟子了,據說這次條件放寬,你也來報名試試。”

“真的?”印小飛高興得滿臉堆花,好像自己已經是廣留劍派的弟子一般。他如此高興,如此向往加入廣留劍派,第一是因為他想學劍,而更多的是因為加入了廣留劍派後,他就更容易活著。

“真的。後天午時,去練武場報名。”老吳說完,又低頭切起了那些大頭菜,菜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