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應了一聲,終究因為太過疲憊,很快就沉沉睡去。
“這娘仨是個有福的。”齊娘子分別把孩子交給各自的乳娘,若有所思地說道,“若不是有天山雪蓮,這一胎,哪有這麼順利,若是換成別人,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綠腰饒有興趣地圍著這兩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看,兩個小家夥生得一模一樣,小臉白白胖胖的,吧嗒著小嘴睡得正香,她彎腰逗逗這個的小臉,又動動那個的小臉,粉嫩嫩的觸感,讓她有些愛不釋手,原來剛出生的小娃娃是這樣的。
齊娘子在一邊笑道:“少主,您看,這兩個小少爺哪裏像剛剛出生的孩子,簡直就是兩三個月的小娃娃了,若是慕大人見了,還不知道怎麼高興呢?都是少主細心照顧他們母子的功勞!”
“那是當然!”綠腰沉聲道,“就衝我盡心盡力的份上,慕雲霆也得送給我一個兒子,反正他三個兒子,又不差這一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齊娘子:“……”
少主,人家就是有十個兒子,那也是人家的!
接著,綠腰又繞著兩個小娃娃轉了一圈,說道,“我看這兩個孩子取義凱旋兩字就好,希望他們的父親能早日凱旋歸來!”
“少主,按他們大梁的叫法,那這兩個小少爺就分別是凱哥兒,旋哥兒了,好名字!”齊娘子眉眼彎彎地笑道,“適才少夫人還說讓您給兩個小少爺賜名呢!奴婢這就去告訴少夫人去!”
有心腹隨從匆匆走來:“少主,毅王爺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無非是想讓我增援他罷了,也不想想,他算什麼東西!” 綠腰看也不看地一撕兩半,又問道,“雲嶺那邊戰況如何?”
“烏布殿下和慕大人前後夾擊,平毅王腹背受敵,處境很是不利!”心腹隨從稟報道。
“知道了,再探再報!”綠腰吩咐道。
“少主,平毅王節節敗退,紫檀郡主卻突然率兵增援,掩護平毅王逃走,烏布殿下和慕大人乘勝一路追擊,眼下已經離開雲嶺,去向不明。”
“什麼?你是說慕雲霆離開雲嶺了?”綠腰邊說邊往外道,“走,看看去,紫檀郡主性情飄忽不定,頗有手段,慕雲霆未必能占上風。”
一個多月後,綠腰終於風塵仆仆地回了府,匆匆洗漱了一番,便立刻來到鳳棲軒看望沈青黎母子,一把抱起灝哥兒,親了親他的小手,笑道:“你這個小家夥倒是又長大了不少,我出門這麼多天,還真是想你們了呢!”說著,又轉身去看睡在搖籃裏的兩個娃娃,見小哥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禁心花怒放,欣喜道,“這兩個小娃娃倒是越變越好看了,瞧瞧這眉眼,真像他們那個沒良心的爹!”
“少主乏累,快坐下歇息。”沈青黎早已經出了月子,腰身也恢複如初,見她言語之間對慕雲霆很是不滿,便笑盈盈給她倒了杯熱茶,問道,“外麵怎麼樣了?我家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你生孩子他都沒回來看你,你還惦記著他幹嘛?”綠腰不以為然地說道,“慕雲霆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等他回來,你不要理他!”
“少主言重了,大戰之時,他怎麼能夠擅自脫身回來看我們,我不怪他!”沈青黎笑笑,把熱茶送到她手裏,“隻是我們母子在府上多有叨擾,讓少主費心了,少主大恩,我們一家終生不敢忘。”
“少夫人無需如此客氣,我跟你夫君是生死之交,我照顧你們母子,義不容辭,隻是我說話向來心直口快,少夫人不要見怪就是!”
“怎麼會?少主性情率直,相處起來也容易,我倒是很喜歡呢!”沈青黎莞爾一笑。
“哈哈,少夫人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綠腰哈哈一笑,輕抿了一口茶,看了看沈青黎,又正色道,“戰爭雖然算是結束,但是司徒空棄甲出逃,慕郎和烏布殿下帶兵一路追趕,如今雙方都不見人影,我也不知道追到什麼地方去了,擒賊當擒王,隻有擒住司徒空,才算是真正結束了,隻是紫檀郡主定不會甘心讓司徒空束手就擒,定會全力保護維護他的,所以慕郎和烏布殿下此行未必是有勝算的。”
見沈青黎蛾眉微蹙,綠腰又笑著說道:“好了,這個消息算是個壞消息,還有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當然想聽了!”沈青黎勉強一笑。
“一個好消息是現在你們大梁的皇帝現在是四殿下,也就是說你和慕郎再也不用四處躲藏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去了,至於那個皇甫諾,聽說是因失了皇位,暴斃身亡,具體是怎麼回事,相信少夫人心裏會明白的。”綠腰莞爾一笑,“我就說,你們那個四殿下也絕非是良善之輩,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回宮即位,居然無人敢說他謀逆,真是手段高明!
綠腰說得對,皇甫卓的確手段高明。
隻是對她和慕雲霆而言,隻要不是皇甫諾當皇上,誰當皇帝都一樣。
“還有就是我的鐵血盟因為護駕有功,已經被朝廷列為專門保護大汗安危的禁衛軍了。”綠腰得意道,“這一切多虧慕郎為我籌謀,我才有今天,這樣,等他回來,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夜裏,沈青黎又夢到了大火,那衝天的火焰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她再一次大汗淋漓地醒來,還好,不是這裏,她還在鳳棲軒。
隻是個夢而已!
次日,碧空萬裏無雲,天氣格外晴朗。
綠腰一大早便來鳳棲軒把灝哥兒接走了,說是他是大孩子了,該多出去走走了,沈青黎頓覺無語,她的灝哥兒才剛剛一歲半,怎麼就成大孩子了,但見灝哥兒歡天喜地地願意跟著去,便隻好由綠腰帶著灝哥兒出了門。
剩下這兩個小娃娃都被各自的乳娘抱著在前院散步曬太陽,沈青黎忙裏偷閑地坐在後院的秋千上歇息,凱哥兒和旋哥兒都快兩個月了,慕雲霆卻依然還沒有回來,甚至連綠腰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真是讓人擔心!
身後,一個聲音低低地傳來:“黎娘!”
沈青黎聽著聲音有些熟悉,心裏一驚,忙回頭一看,竟然是司徒空!
他穿一身玄色騎裝,顯得異常幹練威武,許是連日來奔波,麵容有些憔悴,聲音略帶嘶啞:“黎娘,你不要怕,我今天是來跟你道別的,想見你最後一麵。”
“先生,你我之間何需道別!”沈青黎聽他這樣一說,也隨之冷靜下來,從秋千上起身道,“此地非先生久留之地,先生好自為之!”
“勝者為王,敗者寇,我已成敗局,無話可說,若是有命在,天涯海角任我行。”司徒空歎道,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黎娘,我這些年是真的喜歡你,所以風光的時候,便想跟你廝守終生,雖然你從未領過情,如今我落敗至此,性命難保,當然不能再連累你,我來,隻是想看看你而已!同時,我也想問問心中所困,這些年,你真的不曾對我動過心嗎?為何我屢次要帶你走,你總是執意不肯?”
現在的她,對他來說,完全是個謎!
他不明白,原先那個跟他海誓山盟的女子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不問清楚緣由,他怕是死不會瞑目。
“先生,我想真正的沈青黎是喜歡先生的,否則,也不會在新婚不久鬱鬱而終。”沈青黎坦然道,“不瞞先生,我並不是黎娘,我原本也不屬於這裏,我隻是陰差陽錯地占了故去黎娘的身子,才活了過來而已,對這一點,先生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既然是最後一麵,她不想讓他困惑一輩子。
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知道此事後,會怎麼想,但是她不想騙他。
“你說你不是黎娘,那你是誰?”司徒空疑惑地問道,他顯然是不信的。
“先生知道我不是黎娘就好,何需問這麼多!”沈青黎抬起頭,大膽地迎著他的目光,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覺得眼下先生應該想著怎麼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不是一味地追究這些前塵往事,這樣做,不但對紫檀郡主也不公平的,對我也是不公平的,因為我並不是沈青黎,沒有必要替她承擔這份無比沉重的感情!”
“沉重?你竟然說我的感情沉重?”司徒空苦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沉聲道,“黎娘,這些年我待你,可謂是用心良苦,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牆外,尾隨而至的烏布再也聽不下去了,大手一揮,瞬間,數十個侍衛悄然躍上牆頭,人人手握一把長弓,拉弓齊齊地對準了他。
司徒空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烏布信步走進來,冷笑道:“平毅王,今天你走不了了!”
“我能不能走了,你說了不算。”司徒空眼疾手快地閃到沈青黎身邊,用劍指著她,說道,“你們都退下,否則,我饒不了她!”說著又在沈青黎耳邊低語,“你放心,我不會傷你,我隻是想脫身而已!”
“司徒空,你劫持一個女人,算什麼好漢!”烏布氣急敗壞地說道,“識相的,趕緊放了她!我饒你不死!”
“我原本無罪,何需你饒恕?”司徒空冷笑道,“烏布殿下不在西域的這兩年,是我替殿下打理國事,替你疏通各種關係,卻怎麼也想不到卻被你誣陷,到底是誰該饒恕誰……”
雙方對峙片刻。
司徒空突然拽著沈青黎騰空飛起,瞬間不見了蹤跡。
“快追,記住不要傷了少夫人!”烏布黑著臉命令道。
“是!”眾人應聲跟著衝了出去。
隨後趕來的慕雲霆聽說司徒空前來鳳棲軒劫持了沈青黎,頓時火冒三丈,二話不說,提劍追了過去。
“大人,毅王爺帶著尊夫人往雲嶺那邊去了!立刻有侍衛上前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