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別這樣。阿姨隻是氣話,你去了那邊,隻要過得好,阿姨叔叔肯定會為你高興的。”我安慰她。
“嗯,小二,我是不是很傻?”她擦了一把眼淚,勉強笑了一下。
“怎麼會呢?你們感情那麼好,我羨慕還來不及呢。”我昧著良心說瞎話安慰她。
“其實,他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喜歡我。寒暑假回家,他都是跟她在一起。你們說得對,是我離不開他了。我害怕我不跟著他一起去,他立刻就會忘了我。”她苦笑了一聲。
那個女生跟高誌遠門當戶對,又在高誌遠的家鄉。高誌遠這種極其世故的男人,在關鍵的時候,隻會考慮如何對自己最有利。
我們擁抱之後,依依不舍地告別。
站台上,郭睿懿的背影好堅決也好孤單,讓我鼻酸。
在一起時間長了,男人對女人的熱情消失,回歸理智,女人卻慢慢發現自己對男人的愛已經深入骨髓,戒不掉了。我從她身上學到了這樣深刻的教訓。
5
郭睿懿的能力還是不可忽視的。她去了那邊之後,一個月就找到了工作,還跟高誌遠合租了一個地下室。高誌遠跟那個女生保持著聯係。每次郭睿懿知道了,都要大吵一架。每一次爭吵,都像是給他們的關係一次重擊。終於有一天,高誌遠受不了,收拾了行李離開了。
高誌遠離開那天,郭睿懿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裏哭得話都說不清楚。
她說她在那個冷死人的地方吃了好多苦。他們住的地下室陰暗潮濕不見天日,裏麵龍蛇混雜,滿是醉酒和渾身臭氣的男人。她早上5點鍾就要起來,然後拚命擠才能擠上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還要轉地鐵轉公交才能到單位。單程都要花費兩個小時。不加班的時候回到家都晚上8點了。可是他們又常常加班,一加班她就隻能在辦公桌邊的行軍床上蜷縮著過夜。
郭睿懿說她最氣憤的不是自己受的這些苦,而是高誌遠對他們愛情的不堅定。那個女人,竟然常常趁著她加班的時候去看高誌遠,然後在郭睿懿買的床上過夜。她一想到這件事就惡心,卻又離不開高誌遠。她想不通自己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怎麼還能這樣背叛她。
我除了歎息,罵高誌遠是個渾蛋,想不到什麼話安慰她。其實這一天遲早會來,我們都心知肚明。隻是郭睿懿太倔強,一直不肯認輸。
高誌遠結婚那天沒有告訴郭睿懿,郭睿懿卻打聽到了婚禮的地址。她在酒店門口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捂著臉流淚走了。
足足半年,郭睿懿才從極度傷心中慢慢恢複。開始她常常半夜跟我打電話哭訴,後來隻是罵幾句高誌遠,跟我聊一聊她的近況。有一天她告訴我說,有個不錯的男人追她,做房地產的,在北京打拚了好多年,還是她的老鄉。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對她很好。
“對你好的男人,才是真正愛你的。遇見了就不要錯過了,趕緊嫁了吧。”我笑嘻嘻地打趣她。
不久之後,郭睿懿發來了婚紗照。那個男人長得肥頭大耳,不帥,但是看著很踏實。郭睿懿的笑聲一天比一天多了。她給我打電話的時間卻少了。我想,她大概是在忙著經營自己幸福的小日子,所以沒空理我了吧。
畢業十年,再見到郭睿懿,大家都覺得她比原來白淨漂亮了許多,少了許多傲氣,多了許多知性和溫和。
“高誌遠怎麼沒有來?難道是沒臉見你?或者是怕被我們撕成碎片?”孫蕾蕾舉著酒杯眼睛四處張望,問郭睿懿。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郭睿懿現在很幸福,但是高誌遠畢竟是她曾那麼用力愛過的人,是她心上的一個疤痕。在這麼多人麵前問她這個,不是當麵揭她的傷疤嗎?我們鬱悶了一下,朝孫蕾蕾使眼色。
“嗯,聽說他老婆要生第二個了,忙著在家洗衣服做飯侍候老婆。”郭睿懿一臉淡定,像是在談論著與她無關的人。要知道在學校時,高誌遠就連臭襪子都是郭睿懿給他洗。
“你不恨他?會不會也有點後悔?”孫蕾蕾依舊不理會我們的示意。
“沒關係。”郭睿懿安撫著焦急的我們,衝孫蕾蕾笑了笑,“我曾經很痛恨高誌遠。可是現在想想,那時的他從來沒有要求我為他做什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所以怨恨他,也有些無理取鬧。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畢竟,為了留住這段感情,我盡力了,所以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我們點頭:“對,你能這麼想就是真的放下了。”
她拿出錢包:“來來,給你們看看我的兒子。”
“哇,好可愛……”我們湊了上去發出驚呼和笑聲,吸引了全場的視線。
我望著滿臉幸福的她在心中默念:“嘿,知道你能放下,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