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腳步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動了,劉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蹲到一個角落裏藏起身來,想繼續聽下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吳亮背著雙手,拎著病例,在ICU裏來回的踱步。
“你們主任呢!叫他出來見老子!躲起來算什麼本事?還是不是男人!”走廊裏突然傳來凶惡的呼喊聲,稀裏嘩啦不知什麼墜地的聲響。
吳主任皺了皺眉,於逸雯輕聲道:“是18床的家屬。”
該來的總會來的,建院多年來,鬧事的也不在少數。更何況此事也是院方有錯在先,但願能掏出一筆錢來息事寧人。
吳主任打開房門,不怒自威:“吵什麼吵?!病人需要休息!”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身體壯碩的大漢一把推開吳主任,竄進ICU的病室裏麵,嘴裏罵罵咧咧不止:“什麼浪JB病人!純他媽給老子裝蛋!當老子好騙的啊?!分明就是出了醫療事故躲起來的蕭小天這個王八蛋!”
吳主任和於逸雯一左一右站在大漢身前,擋住病床上的蕭小天。吳主任安慰道:“出了這樣的事,是誰也不想見到的。我們本意也不想如此。大兄弟你放心,院方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該是我們的責任,一點都不會推卸。”
“本來就是你們的責任!一個破骨科,非得接闌尾炎的病人,你治得了麼!你治得了麼?!”大漢抓住問題關鍵,並沒有在闌尾術後的紗布事件上多做文章,反而是話題一轉,把問題的嚴重性提升了一個檔次,顯然是背後有人亂出主意。
吳主任一時語塞。
原本院方會議上商定實行的科室自負盈虧的方案,他就投了反對票。科主任李建國不願意和院方鬧僵,暫且保留意見。方案順利實施以後,各個科室的積極性是帶動起來了,但同時造成拉搶病源的局麵。好比內二科本是心內,近年來也收治了不少腦部疾患的病人,婦科那邊做的更過火,還收治過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女性心肌炎患者。
這闌尾炎本是極小的手術,在外科門診就可以完成。大概費用在500元左右。但這樣科室的收入無形中便減少許多,因此行內一般都是收住院觀察,先進行一番保守治療,再考慮手術方案,無形中一個闌尾炎的病人費用能增加到3000元左右。
骨外的醫生們做這類手術原本也是手到擒來,誰知道聲譽頗佳的蕭小天竟然在這樣的小事上栽了跟鬥。
吳主任頭大如鬥。
那漢子見吳主任被他言語堵死退路,心道,這兩千塊錢雇的醫鬧還真沒給老子丟臉,一上來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記得那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告訴自己,倘若在紗布上做文章,由於沒有出人命,得到的賠償實在是有限的很,行價大約幾千元就能擺平此事。倘使抓住骨外亂收病號的小辮子,不折騰他們個兩萬三萬的這事兒了結不清。
一邊想著,底氣不禁更足了些。
大漢一把拽開攔在麵前卻啞口無言的吳主任,衝著蕭小天直奔而去。於逸雯還試圖擋在前麵阻攔一下,奈何大漢膀大腰圓,輕輕一帶便把於逸雯推了一個趔趄,蹬蹬蹬的退了三步才站穩。
“給老子爬起來吧你!”大漢怒吼一聲,伸手去拔蕭小天身上插著的管子。
“住手!”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ICU的房門再次被推開。蕭小天身上的每一條管子,照顧他的這幾日裏劉莉記得清清楚楚。每一條都在維係蕭小天的生命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倘使被這個莽夫拔掉一根而對蕭小天的人身安危造成什麼損害的話,那絕對不是劉莉願意見到的。
雖然說蕭小天有錯在先,但這個錯誤已經在劉莉腦海中被自動過濾。現在劉莉滿腦子想的就是這患者家屬實在是胡鬧的可以。
看到大漢正視圖拔掉蕭小天身上的管子,劉莉再也忍不住憤而爆發了!
強大的氣場令在場的三個人為之一寒。如此凜冽的聲音,大漢原本還有三分懼意,當看清楚隻不過是一個打扮的精明幹練的小女人的時候,忍不住直了直身子,狂笑兩聲道:“我當是哪裏冒出來的大瓣蒜!難不成是這個小白臉的姘頭?”
來之前雇的醫鬧就早已經打探清楚,蕭小天在這座城市裏單身未婚,無親無故——不至於玩仙人跳把自己玩進去。
劉莉粉麵微紅,想了想又忍住了。畢竟她希望是解決問題,不想在雜七雜八的事情上多浪費時間。
她打開手裏的LV的包包,從裏麵取出厚厚的一遝現鈔扔在大漢麵前:“不就是想訛個錢兒花麼?五萬塊,拿走趁早滾蛋!”一邊發著雌威,心底暗道,我這是怎麼了?這還是平時斯斯文文的我麼?怎麼也學會出口成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