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偶然的重大發現讓蒲朵兒值得欣慰的是,老王確實是單身。經過萬能網絡的解密,蒲朵兒已經對老王的過去已經了如指掌。老王出生在藍城近郊的一個小村莊,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18歲的時候他第一次來到藍城,成了一個建築工人,繁重的體力勞動占據了他生活的全部,就在他的人生看似就要永遠以鋼筋、水泥、磚塊為伴時,一次突發性事件改變了他的命運。
那應該是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傍晚,不同的是那時候藍城天空必定不是現在這樣灰蒙蒙的樣子,火燒雲在藍色的天空中漂浮著,大河奔流、萬物生長,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樣子。結束了一天勞作的老王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工地上散步,那時的他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兒,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兒,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初現輪廓的龐然大物,一種自豪的感覺油然而生,從一片平地到萬丈高樓,這裏麵有著自己的汗水。他應該也是煩躁的,這樣日複一日反正的勞動何時才是盡頭,難道自己的一生就要這樣渡過嗎?年輕的老王追逐著落日的腳步,觀察著這個已經不再陌生的城市,突然,他發現在新建成的樓頂上有一個衣裙翻飛的女孩,她孤獨地站在沒有柵欄的樓頂,似乎隨時都有跳下來的可能。
老王試圖向女孩招手引起注意,但絲毫不起作用。他一路小跑著爬上了樓頂,女孩看到氣喘籲籲的老王時,情緒似乎更加激動,她不斷地向後倒退著,發瘋一般地大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老王極力地安撫著女孩:“姑娘,不要害怕,我就是上來看看你,別站在那兒,危險,你趕緊下來!”女孩似乎根本聽不到老王的話,她不停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口中自言自語著。老王這才發現女孩的精神似乎有些異常,那時候手機還是奢侈品,老王快速地跑下樓,借門衛的值班電話通知了工頭,並報了警。
十幾分鍾後,滿頭大汗的工頭趕到了現場,“蘭蘭,你不要嚇我啊!你趕緊下來啊!你下來爸爸什麼都答應你……”。跳樓的女孩兒叫羅蘭,是工頭的女兒。那時的她正狂熱地愛著一個流浪畫家,她用父親辛苦賺來的錢供養著這個窮困潦倒的男人,並做著要嫁給他的美夢。沒有哪一個父親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一貧如洗的男人,羅蘭為此和父親發生過無數次的爭吵,甚至以死相逼。或許是遺傳了她自殺了的母親的憂鬱基因,她是那樣的偏執、極端、神經質。就在她堅決地為了自己的愛情鬥爭時,她的愛人卻用不忠來回報她。有一天,當她推開自己為流浪畫家租的房子的門時看見他和一個陌生女子赤身裸體地擁抱在一起。羅蘭體內的憂鬱、狂躁的基因被徹底激活,她在第一時間內想到了死亡。她獨自爬上了父親剛建好的大樓,她恨她的父親,要不是他的百般阻撓,或許她早就和心愛的人結為夫妻,或許就不會出現那樣讓她心碎的畫麵;她恨那個男人,為什麼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換來的是背叛;她恨這世上所有的人,他們的麵孔是那樣的猙獰,他們所有的語言和歡笑似乎都是在嘲笑自己。她站在空曠的樓頂,呼嘯的風吹動她的衣裙,她渴望一場飛行,讓自己的軀體和靈魂裏的痛楚一同消失……
人群很快擠滿了塵土飛揚的工地,消防車的警報聲急促地響著,人們指指點點地勸著樓頂上的羅蘭,而失去理智的她什麼也聽不到。老王又一次快速地爬上了樓頂,他站在遠處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等到完全平靜下來之後,躡手躡腳地向羅蘭走去,趁她不注意一把抱住了她。羅蘭像一隻突然受到襲擊的母獅,她的雙手在老王身上胡亂抓扯著,兩隻腿不停地掙紮。她的力氣絕對不會比老王小多少,她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老王的束縛,老王的身體被她拖動著,仍然死死地不肯放手。老王拖著羅蘭艱難地走到了樓梯口,消防隊員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羅蘭突然死死地抓住樓梯扶手,將自己的頭一次次猛烈的撞向那裏,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染紅了老王的衣服。
暈倒後的羅蘭被送往了醫院,工頭讓老王專門去照顧她,工錢照付,還有額外的補貼。在老王的細心照料下,羅蘭很快蘇醒了。但是除了老王,她誰也不肯見。後來羅蘭就成了老王的妻子,工頭看中他踏實肯幹的品質,把工隊也交給老王打理,自己專心照顧女兒。老王的事業從那時候開始起步,從一個小的建築工隊到建築公司,再到如今的地產大亨,這一切和他的前妻羅蘭有著莫大的關聯。
然而,老王的婚姻是不幸的。他的妻子是那樣一個偏執、狂躁的人,在這段婚姻生活裏他一直處於壓抑的狀態,深怕自己某一個不經意的行為會刺激到敏感的妻子,而最終導致她生命的終結。更悲哀的是他的妻子根本就沒有愛過他,在羅蘭眼裏,老王不過是父親花錢買來的奴仆,一個任她呼來喝去的男人而已,她從來沒有為老王做過一頓飯,或是洗過一件衣服,就連夫妻之事也隻有在她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偶爾有幾次。就算後來老王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旁人眼裏巨大的成功,她依舊是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對老王從來沒有正眼相看過。直到兩年前,她再次遇到了當年她深愛著的那個流浪畫家。他不再是當年一貧如洗的樣子,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他已經結過三次婚,半年前剛恢複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