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轉身疑惑地瞧著魏繚,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走了?前麵不遠就是咱們住的地方了。我還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呢。你不是一直說,我隻會吃你做的,不知道溫柔點嗎?我現在可是很會做菜了哦。”
魏繚瞧著那女子,忽而覺得有了一絲陌生的感覺。這感覺來得是如此突然,以至於魏繚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會做菜了?”魏繚有些不敢相信地瞧著那女子。在他的印象中,李小慧是個無論如何都學不會做菜的女人。讓她學會做飯菜,那簡直就是比登天還要難。
魏繚都記不清自己到底和她說了多少次,教了她多少次;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努力嚐試了多少次,但她始終就是學不會那些普通女孩子都能學會的簡單廚藝。飯菜不是做得太糊,就是鹹淡不對。總之,每次都是讓人難以下咽。
那時的魏繚很是無奈。他並不是非要讓她學會不可,而是擔心有一天,自己如果不在了,她會照顧不好她自己。但他後來,很快就想通了。他愛她,他自然也會愛她的一切。他會愛她的好,也會愛她的不好。他不會因為她學不會某樣東西,就對她有怨言。
“學不會就學不會吧。沒關係,我給你做一輩子飯菜就行了。你隻管吃就可以了。”這是當時的魏繚對李小慧說的話。因為這句話,李小慧和他纏綿了好幾天,才戀戀不舍地回去工作了。
但眼下,他親耳聽到了她說,她學會做飯菜了。這感覺,真的是好奇怪,好奇怪。聽在魏繚的耳中,突然就覺得十分的刺耳。這就好像是某種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突然間就被打破了一般,讓魏繚覺得十分的難以接受。
“對啊,因為你想讓我學,所以我就學了啊。”那女子淡淡地笑了笑,極為從容地說道。
魏繚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忽而覺得這個人,不是李小慧。雖然她和她有著相同的樣貌,有著相同的身材和神態。但此時魏繚就是覺得她不是李小慧。
魏繚的心裏有了這種感覺之後,忽而就發覺身邊變得十分的空曠。四周的樹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岩石樣的東西。
魏繚發現,自己剛才所見到的那些樹木,此時好像統統都人間蒸發了一般。他猛地發現了這種變化,心中不由地就是一驚。
他用餘光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好像是夾在兩座小山中的一條小路。路兩邊是懸崖峭壁一般的山壁。那山壁高高地垂直而上,仿佛刀削出來的一般平整。
魏繚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一邊笑著對那女子說道:“哦,難得,難得。那行,那你趕緊帶我去吧。我剛好餓了。讓我好好的嚐嚐你現在的手藝。”
那女子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帶著魏繚就繼續往深處走了進去。
魏繚任由著她拉著自己,在這條小路上越走越遠。他仔細留意著身邊的地形,嚐試著將自己走過的路全部都記下來。
但他猛地發現,自己的記憶力正在急速地衰退著。魏繚發現,自己就連剛才的事情,都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不對,這,這怎麼回事?”魏繚猛地頓住了腳步。他抽回自己的手,使勁地揉了揉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他嚐試著緩解自己正在急速消退的記憶。但他發現,根本就無法阻止。
“怎麼了?你怎麼又停下來了?”那女子再次疑惑地轉身問道。她此刻的臉上,漸漸地沒有了那種溫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神情。
魏繚覺得她此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極為陌生的人一般。而他偏偏開始有些記不清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了。
“你,你是誰?我,我又是誰?”魏繚疑惑地瞧著那女子,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啊。我不認識你。你是誰呢?”那女子淡淡地對魏繚說道。
魏繚的內心忽而有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在緩緩地向他全身各處蔓延了起來。他疑惑地瞧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漸漸地無法想起她究竟是誰了。而他也開始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了。
那女子淡淡地瞧了魏繚一眼,轉身緩緩地離開了。
魏繚瞧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忽而覺得心中猶如被千萬把利刃切割一般的疼了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忽而不受控製地從魏繚的眼中滾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弄不清為什麼那個女子走得離自己越遠,自己的內心就疼得越厲害。
“你別走,別走!”魏繚幾乎是下意識地對著那女子的背影喊道。
但回答魏繚的,隻有那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和空氣中粘稠的哀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