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絡被拖下去後,三王子也沒有現身。他依舊待在金宮內,聽到傳話的奴隸稟報說,秦絡還剩一口氣時,隻是漠然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可汗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在最後時刻,拓跋冽突然對他說:“即使秦絡真的騙了我,那我也要聽他自己親口說出來。您不能如此草率的殺了他。您留他一口氣,我要向他問個清楚。”
“如果真的是他,你要怎麼辦?”拓跋昊問道。
拓跋冽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不忍和痛楚,他抬起手往脖子那裏比劃了一下,吐出一個字:“殺!”
“好!”可汗點頭,“我把他的生死,交給你決定。”
秦絡被扔入牢房後,幾日以來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吉米本想去看看秦絡,卻被三王子給喝退了,他怒道:“看什麼看,讓巫醫去看就行了,他死不了。”
吉米從沒見過主子發這麼大的火,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理解三王子為何從金宮回來就悶悶不樂,對秦絡也不理不問,仿佛沒有他這麼個人似的。
又過了幾天,秦絡終於蘇醒過來了。他醒來的的時候,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痛的。他雙目無神的望著四周,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
“咳咳咳!”秦絡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隻覺得口幹舌燥,嘴裏似乎有血腥味,而且四肢無力,甚至連翻個身都沒有力氣。
“你醒了?”咳嗽聲驚動了趴在一旁睡覺的看守,他走到秦絡跟前,嘲諷道,“你們楚人真弱,才挨了幾棍子,就要死要活的。我們項羌人,挨幾下打,照樣能騎馬打獵去呢。”
秦絡睜大眼,終於看清了來者是誰。這個人他認識,就是曾經看管俘虜們的人。秦絡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裏原來就是當初關押俘虜的地方。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自己又回來了。
看守的用破碗,給秦絡端來一點點水。這對秦絡簡直如痛天上的瓊漿玉露,瞬間讓他的喉嚨好受了許多。
看守的知道三王子重視這個人,也不敢虐待他,等秦絡喝好水後,他道:“你等著,我去稟報三王子。”
“別……”秦絡想叫住他,卻喉嚨嘶啞,發不出聲音。他疲憊的躺在地上,看著看守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看守的人來到三王子帳篷,向他彙報說,秦絡已經醒了。吉米聽後興奮的說道:“好好好,總算活過來了。”
然而拓跋冽卻對此無動於衷,他冷冷的對看守道:“醒來了就給我嚴刑拷問,這種事情還用我教你嗎?滾!”
“呃……是是是。”看守的和吉米一樣疑惑不解,不是聽人說,是三王子苦苦哀求可汗,放過秦絡的嗎?為何現在,三王子又下令要拷打折磨他?
看守的如小雞啄米般一個勁的點著頭,而後麻溜的滾了。帳篷中隻剩下吉米一人麵對陰晴不定的三王子。最近拓跋冽動不動就發火罵人,誰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麼了。吉米小心翼翼的求情道:“主子,秦絡傷還沒好,他受不得……”
“你給我閉嘴!”拓跋冽怒吼,“以後,不許在我麵前,提那個人的名字。”
吉米愣了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正當她尷尬之時,二王子拓跋淩來了。
拓跋淩揮揮手讓吉米下去。他早就在帳篷外麵聽見三弟的怒吼聲,自然知道拓跋冽在惱怒什麼。雖說可汗一直瞞著下麵的人,六皇子是從項羌逃走的真相。但二王子還是從母親衛慕側妃那裏,聽到了隻言片語。他這才知道秦絡為何突然被抓, 原來如此啊。
拓跋淩歎了一口氣,勸解弟弟道:“楚人向來詭計多端,我曾經還提醒過他,不要耍花招。可惜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人心。中原人有句古話:‘吃一塹長一智’,你也不要太生氣了。”
拓跋冽漠然的聽著,對二哥的話不置可否。他現在誰的話都不相信,他隻相信自己。他要聽秦絡自己親口承認,即使嚴刑拷問,也在所不惜。
秦絡自從那日蘇醒後,直接被捆綁在刑架上,日日拷問。在此期間,三王子從未踏入牢房一步。秦絡被禁錮在刑架上,心裏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但他實在太虛弱、太疲倦了,渾身上下痛到已經麻木,他沒有心力思考,也沒有力氣回答任何問題。
“啪!”又是一鞭子抽了下來,秦絡的耳邊傳來了重複多遍的話語,一遍一遍的問他,“你是不是楚國派來的細作,老實交代。”
“我不是……”秦絡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了。
“胡說,你肯定是。楚國讓你來我們項羌幹什麼,快說!”看守的完全不信,抬手又給他了一鞭子。
秦絡垂下頭,閉上眼不再答話。
這是拓跋冽第一次進入丹陽城裏的牢房,這裏黑暗、陰森、肮髒,它十分簡陋,是用石頭堆積而成的石牢,裏麵是用粗木頭做的簡易柵欄,分割成一間間小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