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一股凶猛的北風從遙遠的西伯利亞和蒙古戈壁吹襲而來,北京城當年度迎來的第一場沙塵暴正在肆虐。
迅風裹挾著細碎的黃沙,將天空和街巷染成了一片土黃色。路上未戴口罩的匆匆行人被弄得灰頭土臉,鼻腔裏充斥著嗆人的塵土味道,眾人眯縫著眼睛、緊閉著嘴唇艱難地行走在紛亂的街頭。肩膀上扛著草把子、沿長安街推著自行車賣糖葫蘆的老大爺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露出滿臉苦相,操著濃重的壩上口音咕噥道,“這可咋整呀?糖墩都成泥球了。”在鼓樓前擺地攤賣泥人的天津人倒是一直樂,“嗨,好嘛,咱這泥人都變磨砂啦,好在這鬼天氣城管們都去避風了,難得清靜”。街道上散落著許多被疾風吹落的枯枝落葉,甚至還有不少殘破的廣告牌和招貼畫。必須出行的俊男靚女們慌亂地衝出一棟棟樓宇,他(她)們拉高衣領、匆忙戴上風鏡或用五顏六色的絲巾、手帕遮掩住口鼻,一邊咒罵著北京每年早春都要經曆的鬼天氣,一邊急急地奔向露天停車場,鑽進自己的轎車裏去,各式各樣的汽車上蒙著一層土灰,一色的“土豪金”。
凡事都有兩麵性,這場比往年早到的沙塵暴也帶來了意外的驚喜,那就是吹散了北京城曆史上汙染最為嚴重、綿延一個冬季、令人窒息的霧霾,也可謂喜憂參半吧。可是,能見度太低了,沙塵暴嚴重威脅了航班的安全,許多航班因此延誤。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首都備降機場的河北石家莊機場啟用了,石家莊國際機場是經國家民航局批準、在中國大陸上唯一可以起降世界上最大載重量安-225飛機的機場。
且看,這時一架從成都飛往北京的南航空客a320客機,正轉場徐徐降落在石家莊機場。
這趟航班乘客並不多,從飛機懸梯上陸續走下來的人群中有3、4個年輕男女、幾位中年人和一位老者,紮堆眉飛色舞、有說有笑地比劃著手勢相互交談著,他(她)們顯然並不介意旅途的不順,明顯還處於一種精神亢奮的狀態,個中緣由大概是這些人物還沉浸此前對三星堆古巴蜀文明古代科考的興奮之中吧。
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是中國社科院曆史所資深研究員、北京大學曆史係教授、博士生導師汪鐸。那幾個表情輕鬆快樂的年輕男女自然就是他帶的學生了。依偎在導師身邊那位不懼春寒料峭,略施粉黛,穿著白色毛料套裙、肉色絲襪、足踏白色高跟鞋搖臀款款而行的女子,自然就是他的秘書李素雲了。學生們可是把汪教授這位女秘書,視為未來的師娘來看待的。隻見她披肩長發、秀麗的麵容,唇線猩紅、豐胸高聳,水汪汪的一雙明眸,滿麵含春、風情蕩漾,溫柔體貼地挽著汪老的手臂行進。
這時,汪教授的黑莓手機突然在女秘書精致的坤包中叮鈴鈴響了起來。使用藍牙耳機,她不慌不忙地接聽了電話。“喂喂?---要找汪教授--嗯,好的--好的--有什麼事情可以先說一下嗎?--什麼--有大事情,那好吧。”。
少頃,李秘書取出手機遞給汪教授親自來接聽。這個電話是從遼寧沈陽市考古隊打來的,從汪教授驚愕的神情可以看出:那裏一定有了重大發現!
“好嘀,好嘀,我讚成你們的想法---我們很快就趕過去!好的,好的。”汪鐸放下電話,對眾人激動地說:“北京不去了,李秘書,馬上買好3日後去沈陽的機票。這幾天,我們就先在石家莊休整休整,抓緊時間去拜訪一下河北文物研究所的老同行,再參觀一下他們這裏的博物館和考古所的館藏,找些可供參照的先秦文物先觀摩一下,然後一同直飛沈陽,再去遼陽。”
“遼寧有了重大考古發現?”眾人職業性地警覺起來。
“是的,太奇特了!可能是驚人的發現,這有助於揭開一段隱秘的曆史!”汪教授麵孔因為緊張和興奮,嘴唇及腮邊的肌肉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遼陽剛剛發現了一處秦代將軍墓,出土了不少重器,還有一些奇特的秦簡和大量兵器,墓主的地位應該不低。他們邀請我們趕過去呢。”
“那好吧,我們就準備去那裏!”學生們興趣頗濃、俱各歡喜。
幾天後,在沈陽文物局考古隊寬敞、溫暖的會客廳裏,賓主寒暄落座。
對方友好地介紹:“汪教授,我們這次邀請您前來,是想跟您的團隊合作研究這個課題。”
汪鐸點點頭“哦,可以。這麼快你們就把它作為攻關課題研究啦,經費已經申請下來了?”
遼寧考古隊長班召:“眼下,這次考古發現還沒有對媒體公開宣揚,為慎重起見、連記者通氣會也沒有開。國家文物局十分重視此事,建議我們邀請全國先秦考古方麵的專家學者共同來研究。這個考古發現的過程很奇特,出土的不少先秦文物也是在遼寧地區罕見的,遼東畢竟是秦王朝的邊陲地帶,秦帝國存續期較短,先秦的文化遺存不多,此前在我們這裏少量的先秦出土文物,大多是春秋戰國時期承襲燕趙文化的典型特征,跟這一次有很大的不同。您是國內對先秦文物方麵頗有造詣的專家學者,我們不跟您合作,也不好找別人啊?研究經費不是問題,這次先秦文物發現意義十分重大,也填補了我省先秦考古工作的空白,有了一個大的突破。文物不動地方,我們牽頭,聘請您老當總顧問一起來研究。取得的研究成果,雙方可以適度分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