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車上,看著雲南的景色一點點從眼中退後,那種慢慢煎熬的感覺同時也一點點消磨了淩薇心中的不舍和茫然。
也讓她更仔細地回想蕭瑀說的話,很吃驚的事實,那個害得她爸爸進監獄的幕後黑手竟然就是蕭瑀。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蔡最後說的那一句話是那樣的大有深意,隻是當時淩薇一心都放在旭堯身上,以至於沒有深入思考。
她很想恨蕭瑀,隻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她愛的那個人的父親,她恨不起來。她甚至不敢去看旭堯一眼,擔心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連番的意外,淩薇拖累他的已經夠多了,難道還要讓他在自己和家庭之間做出選擇嗎?受傷的他經不起另一波的傷害了。
在火車上,淩薇希望車子開得慢些,好讓她能夠找到旭堯所在的那個方向,他現在好嗎,他會康複的吧。好像這樣想一想,心裏也就會好很多。
她開始回想起跟旭堯相處的畫麵,她不記得在校園裏他們是否有相遇過,有點可惜的是,那時候的她身邊還有別人。如果那時候她知道今天會這樣分別,她一定會努力去找尋到他,然後跟他狠狠地甜蜜地在一起。
第一次真正的見麵應該是在酒店吧,對他印象就是一個白襯衫的幹淨男生,他說他叫晉旭堯,鬼使神差地淩薇記住了那個名字,還有他的臉。到現在她還覺得那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們,要不是這樣,他們怎麼會在貝爾法斯特再度遇到,如果這是緣分,那麼淩薇感謝緣分的安排。那時候的旭堯有點無賴,直接進了她家的門,借火什麼的借口真是太明顯了。
亦竹說他是一個好男人,她的目光是那麼犀利,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看通了這一點,而淩薇自己卻還很遲鈍,直到很後來才弄明白。
後來回國後,他們總在遇見。淩薇也曾懷疑過,是不是這個男人在刻意接近,目的不明的。
她猜對了,兩個人無數次的偶遇總有一個人在刻意營造。
印象中旭堯還總是在說著表白的話,對他認識不深的淩薇隻能認為那是玩笑,是調情,是某個情場高手玩的曖昧。因此聽過,也不過是一笑。她有些後悔,若是那時候她糊塗一點,聽之信之,是不是他們倆甜蜜地膩在一起的時間還會更長一點。
淩薇在想,對旭堯心動到底是什麼時候呢?是畫廊裏他幫自己揍了孫炎宸?是他及時趕到酒店,解救了當時困窘的自己?是他設計自己吃了蛇肉,在天台喝酒談心的那次?……
他一次次地製造了兩個人的回憶,但是過分聰明的淩薇卻從來沒有好好地問問自己的心。
一路的風景一路的回憶,想來全是甜蜜,還有一點點的可惜。
回到G市有種恍然和陌生,淩薇看著亦竹一家三口如同連體嬰兒一般的出現,忽然笑了起來,衝過去一把就抱住了她。
亦竹愣了一下:“你這丫頭,一下子這麼熱情真讓人吃不消。”
淩薇很感謝她沒有追問旭堯的問題,不然自己會忍不住跑回雲南去找他——因為她已經開始越來越想他了。
淩家已經解開了封條,淩薇想起前段時間她還在想著要在拍賣的時候買回她的家,卻不知道這段時間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讓她沒心沒肺地忘記了這件事情。當她的眼前出現一個穿著素色單衣的女人的時候,淩薇狠狠地笑了一下,雖然笑有點像哭。
她看到媽媽像往常一樣在澆花,這情景跟從前一模一樣。她放下行李,大聲地喊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然後看到媽媽略帶生氣地回了一句:“你這孩子喊那麼大聲幹什麼。”她緩緩地轉過來,看著淩薇,吃驚地說:“怎麼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你這孩子長那麼大了。”
淩薇震驚,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有人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上回闌尾炎住院的時候,醫生就說過清吟她長期精神壓抑,建議我帶她出去散散心,去舒緩下心情。我想是因為俊逸的那件事情給她的打擊太大了,我勸過她放棄追查,我甚至想過我能努力代替俊逸,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惜我失敗了,你回來之後,她的精神狀態是越來越糟糕了,可是她什麼都不說。我給她配的藥也總是忘記吃,直到前幾天看到你和旭堯的視頻,她是徹底的崩潰了。不肯去醫院,硬要回到這裏,她隻記得你們三個人在這裏的情景,有時候能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一整天的話,拿著你玩過的玩具,喝著俊逸喜歡的普洱,假裝你們三人還在一起……”鍾南山眼眶紅了,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他終究是幫不了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