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風習習,一輪半月高掛天際,漫天星鬥亦被月華所蓋,隻稀疏點點襯映的天空如銀湖散珠一般碧朗無邊。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清寧寺西院圍牆之外。這人影身形消瘦,動作輕盈,就跟隻狸貓一般輕巧地翻過圍牆,熟絡地摸索到奪刀所在的禪房外窗下,探頭在窗沿伏耳靜聽了一會,確定了呼吸聲方位後從懷中摸出一樣物事對著窗內就要有所動作。正在此時卻聽身後一聲佛號低沉響起:
“無量壽佛!”
這一聲佛號在靜夜中雖然聲音很低,但是聽在那黑影耳中簡直就比突然在耳邊打了一個炸雷還要響亮!俗話說的好,人嚇人,嚇死人!這福踞和尚本非故意嚇他,他隻是見對方顯然又要施毒才出聲示警好讓他知難而退,熟知這黑影雖然膽大,但這冷不防的被人在背後喝了一聲佛號卻著實讓她唬了個魂飛天外!
就聽見黑影“啊!”了一聲,聲音壓抑,卻是個女聲!那福踞聽得她受驚之聲一時間居然也愣了——他確實沒想到對方會是個女子!
那黑影女子驚叫一聲後僅僅片刻之間就回過神來,隨即右手不暇思索朝後一揚,單腿一曲驀然發力,整個身形騰空而起,兩個起落間就越過圍牆失去了蹤跡。
福踞聽得風聲撲麵,未敢大意,隻一側身閃過,就聽靜夜中啪地一聲,那枚暗器打在不遠處的牆上。望著黑影遠去的圍牆方向,福踞搖了搖頭,也不追趕,隻合什雙手又低頌了一聲佛號,遂轉身去禪房提了一把燈籠,去方才暗器掉落處尋出了一樣竹管模樣的東西。將那東西湊近了燈籠細看又放於鼻前嗅了嗅後他猛然大吃一驚!
“這是——消勁散?”
消勁散,真正說來並不算是毒藥,因為它不會使人致死。但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它絕對比毒藥還要讓人深惡痛絕!因為它會使得一個內功深厚之人在中此毒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力消磨殆盡。而且,永不複生!哪怕你在中此毒痊愈後再怎麼努力勤奮練習,內力的回複也如拿繡花針挑土一般艱難緩慢!
福踞來到奪刀房間,搭手細號其脈,那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放下奪刀的手,他開始在房中不停地來回踱步,心中一個疑惑也越來越重,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說今天那施毒的女子所用的這消勁散隻能是讓奪刀內力盡失,但是絕對不會使得他前翻那般上吐下瀉死去活來!雖然當初他也察覺到奪刀內力不濟,隻是以為是他消耗過度的緣故,他當時隻是致力於診治奪刀的性命之虞,至於內力,隻要病好了,勤加練習,用不了多久就能補救回來,所以福踞一直未在意這方麵的問題。
但是今夜見了消勁散後他不由得重新審思幾天來奪刀的病情:既然消勁散不能使奪刀喪命,那為何數天來他會病情反複?時刻都有性命之虞?此刻回想起來那分明也是中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毒!
既然是毒,這毒又從何而來?
福踞百思不得其解。良久,他隻得長歎一聲,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奪刀,閉目輕聲念了句:“阿彌陀佛!”,遺憾地微微搖了搖頭,方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