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朝律例,私藏弓一張者,流放;私藏弓二張,甲一領者,斬!私藏弓三張、甲二領者,抄家,滅門!更甚者,株連九族!
所以,在尋常地方勢力之中,還是很難得見到這類武兵之類的,頂多也就是盾牌刀、劍之流,即使這些,也還都是偷偷摸摸地,哪有這般明目張膽地數十張弓拿出來,那不是給各地的官府話柄,純粹找死麼?除非,除非這些人本身就是官府的府兵!
一想到府兵,蘇貝兒不由得就想起五哥子韜,六哥傳書說五哥可能在峽口出事了,本來他還是不信的,暗自還想六哥是不是弄錯了?要知道五哥可是在大梁軍營啊,怎麼會在這荊楚境內出事呢?這兩地相差了幾千裏路,不是說到就能到的!五哥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裏來?但是如今見到這兩船人,他可就不得不信了!
因為這些人,放在一般人眼裏可能還看得不甚明白,奪刀可是比誰都清楚!他們和六哥的做派舉止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尤其是那人手一張的鐵胎勁弓,這家夥可是隻有大梁軍營裏隸屬控鶴的近衛軍士才能配備——這鐵胎弓每張皆有數擔之勁,沒幾百斤力氣拉不開!想那些控鶴軍都是萬裏挑一選拔出來,總數不過數百人,一個個不但勇武非凡,臂力奇大,更皆是驍騎善射之士。奪刀還清楚地記得,前時六哥在家曾談論過,說親眼見他們其中有一位百夫長比武時一氣拉斷三張合並的鐵胎弓,那人隻怕有數千斤力氣!
而此刻,眼前這兩船人,雖每人額前眉稍上皆束有黑色巾幘,看不出是否刺青(當時大梁控鶴軍皆在前額刺字,以示所屬。),可是奪刀已然肯定他們是控鶴軍無疑!
——除了大梁的控鶴,誰敢這般以鐵胎弓武備?
這一明白過來,奪刀心中可就大吃一驚!總數不過數百的控鶴軍,眼前這兩條艨艟大的快船上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那後麵船上還能少?怕不會大梁的進衛控鶴,都調來了?那五哥他……
奪刀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明白了這些人的來路,他又開始心中冒出無數的疑惑——控鶴軍突然出現在此處,為了甚麼?這些從不離那“豬瘟”半步的禁衛軍士,突然出現在這湖中船上,那自己又是怎麼到這裏來的?難道自從在浩口昏迷後就是落入這班人手中?這湖究竟所屬何處地界?是還在荊楚之內麼?甚或是自己在昏迷期間幹脆已經被人弄到大梁地界來了?一瞬間,奪刀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那國字臉的人一躍而上了其中一條快船,隧指揮眾人將船靠近了準備將水中的奪刀和女子拖上去,隻是讓人奇怪的是,他們這一路船過來,居然理都不理那些散落在遠近的其他人,那些先前從著火船上跳水逃生的人也應該是他們一起的才對,可是這班人就是不聞不問,就如瞎子聾子一般,任由他們在水中掙紮著遊向其他船隻,哪怕是近在咫尺也不肯動手施救一下!
就在這時,驀然間就聽那快船船頭站立的一個大漢怒喝一聲:
“甚麼人?”
隨著他的一聲大喝,就聽得一陣齊刷刷的弓弦拉動的聲音,十數支利箭全指向那大漢發聲後緊盯的方向!湖麵上陡然間一片沉寂,除了緊繃的弓弦偶爾發出的讓人心顫的吱吱聲外再無雜音!
在場所有人的眼神全都望向那個方向,連尚在水裏的奪刀和女子都忍不住回過頭去,這一看,女子卻是麵色微動,初時還帶著疑惑,可是隨著她看清楚是什麼後,卻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