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突然間變得極度安靜。在場人中,不乏通曉音律者,初一聞之下,不難聽出這一曲似乎就是古曲《流水》,而此曲脫胎於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曲,隻是現下這曲雖然聽起來和原曲很像,可奪刀卻聽出來了:《流水》原曲中,以宮調為主,羽調為輔,曲中娟秀清寧之氣如山泉落澗,委婉雋永,聽之心如泉水叮咚不能自已。但此刻所聽之曲,顯然不是以宮調主,而是主羽,卻輔以變徴!他雖然不能算是音律精通,但是起碼的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以羽調為主者,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彈得如此磅礴大氣、古樸流暢的!但是,眼前的事實是再一次打擊了他以往的認知!明明這曲子中是以羽調主彈奏,卻偏偏就發出了這種讓人無法置信的音調!其調古樸高雅,大氣磅礴,入耳如同仙籟之音,一如身立驚濤拍岸之險,又如身遁空靈、五官七竅乃至身體發膚都有一種舒緩流暢之感!一驚,一靜,兩種別然不同的感受卻是如此和諧的糅合在同一首曲子中,直讓人有拍案驚奇之效!
這彈琴者,究竟是誰?居然有這等本事?能將一首曲子彈出這種效果出來,這人是如何做到的?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中產現。一時間他因為這種疑惑都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和周圍的環境。而更讓他驚異的是,每聞一聲,或到一個琴曲節奏點,他就忍不住想動一下手腳身體,又或者是體內某處、某一穴位微微地顫動一下,隨著這曲子的節奏下來,他察覺到自己下半身的幾乎自己能知道的穴位都有了反應!但是此刻他的身體哪裏能動彈!唯有體內穴位還在順著那琴聲四處遊走蔓延,他不知道此刻其他人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有這種異像?要命的是,這次的琴聲和上次在浩口外所聽琴聲完全不同,那一次他聽了是體內會有內息產生,而這次聽的琴聲惹出來的卻真的成了禍事——他體內所有隨琴聲而動的穴位明顯就是一條內息運行路線,如若這種情況是發生在一個絲毫不會內力的人身上倒也罷了,那樣就是一天大的福緣!而他偏偏是個曾經習練過內息的人,並且他所習內功運行法門與此大不相同!此刻這半路突然冒出一種能夠引導體內息運行的新法門來,還繞過了自己曾經習練的經脈穴位,另辟蹊徑,這無異於引火燒身,作繭自焚!這好比一個初學武功之人被人強行在體內開出一條內息運行經脈路線,欲使強行打通經脈周天運行法門一般,稱之為抽筋撥皮似乎都不嫌過!在這種痛苦之上的,則是隨著那琴聲不由自主想讓自己手舞足蹈卻又被身體狀況限製給憋悶得苦楚!這種感覺,直欲讓他瘋狂!
湖麵上,除了那兩個女子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發呆!眾人遍尋不見彈琴之人,卻被這琴聲吸引,都有了一種想靜靜聽下去的欲望,故而連那兩個女子的處境都忘卻了!在聽聞這琴聲之後,湖麵上的女子正慌亂的身形,突然就是一震!隨即麵上現出一抹感激之色,於是再不遲疑,居然隨著那琴聲開始變換身法動作,隨著琴聲節奏的點拍,她連續在湖麵上縱躍了數十步,其間將她所帶錦囊收放了數次做鋪墊,這才開始身形穩定,不再似前般上下翻飛左右騰挪如穿花一樣。她微微輕噓了一口氣,更不停頓,猛地拉起水中女子,隻一借力,立刻如前般一樣急速朝著琴聲所發方向掠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