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新娘子,聽說是父親生意上的朋友的女兒。
卓少祺並不認識那個女孩,也不關心她的年紀容貌,他無所謂的,他不過問,他也不在乎。
他隻是有點茫然,像一個突然被縛住了手腳的人,身子僵硬著,竟不知該走向何方。
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剛開始必然會難過,不過日子長了以後,漸漸地,他也會習慣了吧?
他是這麼想的。
隻是沒有料到的是,在成親的前夜,他竟意外地遇上了雲畫雨。
少女顯然哭過了,眼睛紅紅的,腫得好似小核桃。
那般楚楚可憐,似灑了露珠的花兒,惹人憐惜。
他用了很大的意誌力,才控製自己沒有上前去緊緊抱著她。
罷了,罷了。
就算重逢,那又能怎樣?
總歸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心中,始終隻有章羽楓。她的淚,也隻為章羽楓而流。
他與她,終究是沒有緣份,終究是背向而行了。
雖然情深,奈何緣淺,就算他如此深愛,難道要他用禁錮的手段,逼迫她留在自己身邊嗎?
他不忍心。
這樣對待她,他真的不忍心。
所以,還是放她離去吧。
給她最大的自由,給她最大的尊重。
花落盡,水長流,就算是吟盡世間所有的《長相思》,也無法舒解他此時此刻的頹涼心境。
手裏的劍,已經鬆了,“咣當”一聲,落到地上,擊得池裏的魚兒拚命地遊動,晃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卓少祺的身影,佇在池邊一動不動,目光深邃,宛如凝固的雕像。
天邊一輪明月,朦朧而高遠。
而月影之下,樹梢之後,一雙飽經世故的滄桑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卓少祺。
那目光裏,充滿了母親一般的溫暖與關懷。幹瘦的婦人,穿著利落的青色裙子,眼角布滿皺紋,隱在樹梢之後,極其無奈地歎息一聲。
少祺,少祺,你真是一個傻孩子,平日裏那般聰明,此時此刻,卻又這般癡傻。
天賜的良機,你竟這樣放過了。
自憐自艾,自傷自苦,怎會是一個果決的男兒所為?
你一麵對著雲畫雨,就這般的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完全失去了常態。
罷了,一切就由竹姑姑來幫你吧。
竹姑姑知道你想要什麼,知道你渴望什麼,竹姑姑會幫助你的。明日洞房之中,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你必然會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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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畫雨這幾日失魂落魄,餐風露宿,當真是又累又餓。
卓母安排的飯茶極其精致可口,她不知不覺吃了一碗,精力便恢複了些。
稍晚時候,又有小丫環捧水過來伺候她洗漱,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夜已深了。
雲畫雨疲憊不堪,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覺仿佛外麵有輕輕的叩門聲。
這麼晚了,竟會有人來麼?
雲畫雨暈沉沉地過去開門,隻見一個青裙婦人正立在門邊,笑微微地望著自已。
雲畫雨眨了下眼睛,突然認出來了,“竹姑姑,你是竹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