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迦昏迷了兩天,盧陵如從前一樣打熱水為夏迦擦洗身體,用棉簽濕潤她幹枯裂開的嘴唇,用手梳理她淩亂的發絲,將夏迦收拾得幹幹淨淨。晚上他去熱水房接飲用水,又遇到當時議論他的兩名護士。
“看見沒有?前兩個月的那個腦出血病人又住院了,她丈夫還是對她那麼好,每天守在床前。”
“她肯定是前世拯救了銀河係,不然哪能遇到這樣不離不棄的好老公。”
盧陵心裏甜絲絲的,如吃了蜜糖,提著熱水瓶回到病房。夏迦一無所知躺在病床,臉上罩著氧氣麵罩,胳膊和胸部用膠布粘貼各種治療儀器的細管。
早上夏迦做了一次頭顱ct,腦部隻有少量的積血,這應該是好轉的趨勢。
忽然盧陵又想起那些對夏迦的威脅,那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這樣喜歡她,怎麼可能殺她,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過給別人聽。
他坐在床沿前的凳子上,讓眼睛裝滿夏迦的模樣。
被子似乎在動,突然一隻手便從被子裏掉出來,摔在床沿。頓時盧陵心口大慟,隻見夏迦的眼皮在翕動,她的麵孔上有些疼痛和煩燥的神色。
是要醒了嗎?
盧陵激動起來,鄭嵐的故事又回響在他的耳畔,紡線姑娘會愛上醒來看見的第一個男子。
“夏迦。”他用著自己從未聽過的溫柔聲音呼喚夏迦的名字,仿佛是感應到了這溫柔的聲音,夏迦在掙紮後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盯著房頂,大約看了一兩分鍾,她又眨著眼皮,然後眼皮子塌了下去。
盧陵趕緊衝出病房去找醫生,醫生檢查後表示病人身體虛弱又昏睡過去,說夏迦可能還會醒來幾次,但每次堅持的時間不會很長,以後逐漸意識清醒。
果然,整晚夏迦又醒了兩三次,每次幾分鍾的時間,她盯著天花板看,然後便疲倦地睡著。
清晨盧陵醒來,他昨夜就趴在床沿打盹,沒多久時間就會驚醒,此時眼睛發脹。用冷水洗了臉,精神略為振發,他走回病床前探視,夏迦的臉色雖仍是蒼白,但至少要比前兩日好了許多。
盧陵打來一盆熱水,蘸濕毛巾再擰幹,擦拭夏迦的臉,他極小心翼翼,避免碰到氧氣麵罩。
就在這時夏迦的眼皮又開始翕動,瞬間她睜開了眼睛,烏黑的眼珠在眼眶裏轉動,就好像是一滴墨汁在水中洇散開來。“夏迦。”盧陵輕聲叫道。
夏迦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臉上有些疑惑,低聲道:“天怎麼是黑的?”
由於有氧氣麵罩的阻隔,盧陵沒有聽清,俯下身去聽,這時夏迦又重複了一遍。“天怎麼是黑的?”盧陵下意識地去看窗外,雖然時辰是上午8點,但是太陽早就升起來,世界倘佯在金色的陽光中,一片光明。
病床上夏迦一臉不安煩燥,伸手去扯氧氣麵罩,盧陵這才意識到一絲不妥,夏迦的視線從來就沒有凝聚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視線是漫無目的。
盧陵心慌起來,再次衝進醫生辦公室。
很快檢查出來,醫生指著ct片上一處陰影,道:“在這裏有一塊瘀血,剛好這個地方是視覺中樞,瘀血壓迫視神經導致患者出現失明的症狀,但這種症狀可以伴隨瘀血吸收而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