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雨涼踉蹌地走進聽雨軒,南宮翎的表情卻一下僵住了。
寒風中兩個人四目相對。
雲衍看來已經是在這裏等了很久,身上厚厚的積雪看起來已經和白衣融為一體。
他薄唇緊抿,目光如炬地看著皇上。
“雲公子,您怎麼還在這裏?”
秋衣的一句話打破了這個沉默的僵局。
雨涼能及時去朝堂上勸說南宮翎,也是因為雲衍一大清早地就來聽雨軒告訴她皇上想要退位的事,希望她能去幫忙勸說。
“雨涼暈倒了,有什麼事過會兒再說。”
南宮翎不再看雲衍一眼,抱著雨涼穩穩地從他身邊走過。
雲衍的身子早就凍得僵硬了,可是現在連他的一顆心也在慢慢被冰封,當他看見雨涼被皇上抱進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
這時,木公公也走進了聽雨軒,他滄桑的目光輕輕掃視了一眼站在雪地裏的雲衍,道:“雲公子,在你答應了雲奇那件事的時候,這後麵發生的一切都是注定要你去接受的。”
雲衍訝然地抬眼看向木公公,“木公公怎麼知道我答應了雲奇什麼事?”
木公公揚起一個略帶慈祥的笑容,然後道:“這件事皇上他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雲衍的眼神微微安定了下來,道:“你說我為什麼要答應雲奇?現在我和雨涼感覺是越走越遠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雲衍璀璨的眸子裏頓時失去了光芒,語氣裏透露著絲絲的後悔。
木公公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可能是你對他的可憐,也可能是你們之間那份無法割舍的親情。”
雲衍沉默了,他的雙腳未挪動分毫,抬眼望向湛藍的天空,他想將這個世界看得再清楚一些,隻可惜都被純白的雪遮住了視線。
在模糊間,他好像看見了一副久違的麵容。
娘親……
雲衍的眼角不知不覺地就滑下來一滴淚水,很快就混雜在了雪水裏,他已經有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他之所以答應雲奇,確實是同木公公說的那樣,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同情!雲奇當年鬧出那麼大的事,也牽連出現在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事,這一切都是緣於一個情字,都是因為他的娘親,他想替娘親還完這份情債。
“老奴看得出來你和清貴妃都很在意彼此,可是你既然答應了雲奇那件事,你就很有可能和清貴妃走上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你真的是想好了嗎?”木公公遲疑地問出口。
雲衍苦笑一番,原本以為他終於可以安靜地守護在雨涼身邊,卻不想雲奇在臨死之前告訴他的事立刻打破了他想要平靜生活的想法。
“現在我和她已經開始走上各自的路,我對不起她,原本想好好守護她,卻沒想到讓她一直受傷。”
淡淡的話音裏充滿了沉重的自責。
“老天總是會折磨人,老奴雖不忍心看見皇上為情所傷,可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木公公誠懇地說出這番話。
“恐怕不能了……”
這幾個字被紛紛揚揚落下的雪狠狠地給掩蓋了起來。
……
一進屋內,南宮翎就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寒氣,他這才發現屋子裏放著幾個大木桶,而裏麵就是散發著寒氣的冰塊。
“這是怎麼回事?”
秋衣知道沒有娘娘的允許,她是不可能把娘娘的病情真正告訴皇上的,所以她隻說道:“娘娘說屋子裏太熱,這些冰塊能吸熱。”
南宮翎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此刻躺在床上的人,看著自己的手,他還依稀能感覺到剛才的那份灼熱感。
不一會兒,碧月就領著劉禦醫進來了。
劉禦醫先是行了一個禮,然後才到床榻邊為娘娘把脈。實際上,他早就知道娘娘的病情,隻是在這般情況下,他是不會把實情說出來的。
“回皇上,娘娘隻是受寒發熱。”
南宮翎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又掃視了一遍屋裏的那些木桶,道:“叫人立馬把這些木桶撤下去。”
秋衣和碧月不約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她們此刻的心裏都很犯難,卻又無法向皇上說出實情,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來人把木桶抬下去。
劉禦醫的心裏也是無比擔憂,現在娘娘每天的灼熱感是越來越強烈,經常在夜裏睡不著,大多時候都是宿在外麵的雪地裏。
想了許久,他才想到這個冰塊降溫的辦法,可現在看著一個個的木桶被抬下去,他也是說不出什麼了。
南宮翎是何等敏感的人,他很快就察覺到他們三人的不對勁,“這些木桶放在屋裏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