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木公公邁著年邁的步伐慢慢走進了聽雨軒,他看見娘娘的表情隱隱透露著殺機,感覺出了什麼事。
不過他也沒去過問,隻是道:“娘娘,您該去看看皇上了。”
“好。”
殊不知這一個好字都是因為公子,要不是公子,她就會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死。
秋衣擔憂地看著娘娘,始終是壓下了那想要出口的話。
快到禦書房的時候,木公公的腳步停了下來,隻聽他說道:“娘娘,您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雨涼也停下了腳步,她將深遠的目光看向了禦書房,通過窗戶,她依舊能清楚地看見那埋頭批改奏折之人的側顏。
“秋衣,你也留在這裏。”
秋衣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娘娘單薄的背影走進禦書房,祈禱娘娘不要出什麼事。
雨涼的腳步很輕,以至於南宮翎都沒發現有人進來。他即使是在病中,也堅持批改每天送上來的奏折,每一處都是用朱砂筆認真地批改。
突然,雨涼覺得南宮翎若將這個皇帝一直做下去,一定會是一個千古流傳的明君。
她親手倒了一杯茶端到南宮翎旁邊,輕聲道:“皇上,休息一會兒吧。”
聽見這夢寐以求的消息,南宮翎手裏的朱砂筆一下就掉了下來,在奏折上渲染出一朵紅花。
他萬分震驚地看著來人,遲疑了許久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雨涼微微一笑,道:“皇上這麼忙,臣妾當然得抽空來看看皇上。”
南宮翎端起雨涼剛才遞過來的茶輕輕喝了一口,隻覺得甘甜的味道在嘴裏回味,連帶著眉眼間也沾染了溫潤的笑意。
“皇上,您的身體最近可好些了?”雨涼關切地問道。
在雨涼麵前,他願意咽下心裏所有的苦澀,隻聽得他道:“朕好多了,你不必牽掛於心。倒是你,你的身體整日都灼熱得很。”
麵對這一下反過來的關心,雨涼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不過她依舊是很沉穩地回答道:“等過了這寒冬,臣妾就會好很多了。”
“嗯。”
一個字的話音落下後,禦膳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時,雨涼突然說了一句:“希望皇上以後不要再拿江山社稷與臣妾做對比,因為臣妾就是微不足道的。”
南宮翎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道:“涼兒,朕此生就願意為你做一次昏君。”
聽見這樣的話,雨涼在心裏本想嘲笑的,可不知為何心底卻劃過一絲暖流。
但她麵上依舊保持著那個淡淡的微笑,說道:“皇上,那臣妾與雲嫣小姐比起來,孰輕孰重?”
一提到雲嫣,南宮翎的眸子裏頓時充滿了憂傷,他沉默了許久,滿頭的白發讓他看起來瞬間蒼老了不少。
雨涼用玩味的眼神看著麵前人,尤其是那刺眼的白發,這不就是為雲嫣而白嗎?
思量了許久,南宮翎才緩緩道:“曾經雲嫣在朕心裏是很重要的人,可因為你的出現,你的一顰一笑都取代了她在朕心裏的位置,現在朕心裏,你是最重要的。曾經朕為雲嫣一夜白頭,現在朕可以為你付出僅一條的性命。”
聽見這般真摯的話,按理說,雨涼應該是不屑一顧的,可她的心裏卻充滿了悲傷。
因為這般類似的話公子也曾經說過,她曾經很感動,她期盼著和公子能夠不離不棄。
可老天總是不能讓人如願的,曾經是一道朱牆阻隔了他們,現在是莫名的疏遠將他們兩個人徹底阻斷。
想到這兒,雨涼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一個苦笑。
南宮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雨涼的苦笑,他不知道雨涼到底想到了什麼,但他站起身來一把摟住了她,並附在她耳邊十分溫柔地說道:“有什麼不高興的都哭出來吧。”
聽見這溫暖的呢喃,雨涼心裏一直在壓抑的委屈淚水終於忍不住了,她伏在南宮翎的肩頭,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南宮翎感覺到肩頭的濕熱,他心裏覺得很高興,畢竟雨涼現在願意對他敞開心扉了。
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如哄小孩子一般,道:“哭吧,哭了之後就會輕鬆很多的。”
雨涼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靠著南宮翎哭泣,真是世事難料。
曾經想要不離不棄的人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