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朕老了(1 / 2)

“微臣徐溥,景泰五年蒙恭仁康定景皇帝不棄被點為榜眼,成化二十三年蒙皇上不棄入內閣,弘治七年蒙皇上信任成為內閣宰輔大臣,時至今日四十四年有餘。如今臣已年近七十,老眼昏花,提筆無力,故而懇請皇上讓微臣回家頤養天年。”

看著這短短的幾十個字朱佑樘心裏百感交集,他這會兒不知道這奏疏他是批還是不批。朱厚照也看了徐溥這道辭官的奏疏,說句實話他和自己的父親樣都舍不得這位兢兢業業的首輔在這個時候離開。

“你說說這個時候朕該怎麼辦?”朱佑樘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從坤寧宮出來已經半月有餘了,但是這可能是他這半個月來第一次找自己的兒子談心說話。

朱厚照看著自己的父親,又拿著那本奏疏仔細的看了起來,那輕飄飄的幾十個字此刻在朱厚照心裏卻是重如千鈞:“徐師傅自從那次從文華殿回家就病了,這半個月辭官的奏疏也寫了三道,他是鐵了心要走了,父皇也不好在挽留他了。”

朱佑樘聽到這話歎了一口氣,幾十年的君與臣了他還不知道他的想法。想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你可知道為何他要走?”

朱厚照:“兒臣知道,戊午跪諫的百官們,就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就病死了十多個,有三十多個人因病致仕。這個責任當皇帝父皇不能擔,當太子的兒臣也不能擔,這個時候也隻有內閣首輔才能擔。他是替兒臣所犯的過錯擔責任。”

朱佑樘搖了搖頭:“救太康的事情你做得沒有錯,徐溥是替我們兩個擔責任的。這是他的第三道奏疏,朕看朕也隻有準了,並無他法。”

說到這裏朱佑樘臣提起朱筆,在這道奏疏上畫了一個圈。這個朱佑樘抬起頭看了看太子,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便再次開口:“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朱厚照聽後跪在地上:“兒臣鬥膽請問父皇,那天父皇答應兒子的時候是否就已經預料道這個結果?”

朱佑樘點了點頭:“是的,那天我同意你留下,便就知道今天的結果了,我剛才還在想你到底還要磨蹭多久才會問我?”

朱厚照眼淚掉了下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二次流淚了。第一次是因為太康,而這次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而哭?或許是為了徐師傅將要離開他,也或許是為了那死去的十多個官員,更或許是因為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了自己仁慈的父皇作為帝王那無情的一麵。

不過現在為什麼哭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朱厚照臉上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了。

朱厚照重重地向朱佑樘磕了一個頭:“兒臣鬥膽在問父皇,那日馬大人走後是不是父皇讓楊升關上文華殿的大門,門外百官呼喊,門內卻是刀兵相向。”

朱佑樘再一次點了點頭:“看來那個楊升確實是你的人,這才半個月就把消息遞給你了。”

朱厚照:“楊升不是兒臣的人,他是我大明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朱厚照臉上的淚水卻是真的怎麼止不住,並且偶爾還有抽泣的聲音回蕩在這文華殿中。

坐在上麵的皇帝聽到了這抽泣的聲音,忽然大叫到:“哭什麼哭?把眼淚給朕止住!!!”

皇帝高昂的聲音從文華殿中傳了出去,聽到這話的人紛紛跪在地上,他們在想一向仁慈的天子此時為何發如此大的脾氣?

朱佑樘看著自己淚流滿麵的兒子想接著往下罵的時候,但是卻怎麼也罵不出來了。一時語塞的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繼續開口:“太子,你要記住這大明朝,百姓可以哭,百官可以哭但是唯獨有兩個人不能哭,那就是朕和你。朕和你若是哭了,那麼天下的百姓該怎麼辦?我朱家的祖宗基業該怎麼辦?所以你要記住我朱家的男兒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淚。”

朱厚照終於止住了淚水,把頭再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朱佑樘點了點頭:“你作為一個君王,該有的你都有,但是不該有的你也有。這會你知道為何朕當時會讓你留下了吧,你看看那群官員吧,為了你一個太子的任性胡鬧,死了十幾個,內閣首輔也要告老。現在這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緣由,都是你胡鬧的結果。

朕知道你想說什麼,太康是你的妹妹但她也是朕的女兒,她該不該救?外麵的那群官員說不該,就算該也輪不到太子你去救,因為一個年幼的公主和一個注定是明君的太子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朕作為一個父親來說自己的女兒當然該救,哪怕是自己的兒子親自去救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