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會兒,莫縉雲用手裏的白瓷杯蓋碰了碰瓷杯,道:“陳洛陽,你再這麼繼續下去,最終傷害的永遠是微塵一個人。”
莫縉雲的話讓陸西法默默吃驚,好久都不曾有人喚過他本來的名字。
他一手壓在桌上,一手指著莫縉雲。
“住嘴。你沒資格說這句話,我今天來是最後一次問你,你對微塵究竟做了什麼?”
莫縉雲不說話。表示他不屑回答,也永遠不要妄想從他的嘴巴裏撬出什麼答案。
“你永遠都不要想從我嘴裏知道些什麼,我答應過她,永遠都不告訴任何人。也包括她本人。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對她的愛。”
“啪”地一聲,陸西法猛擊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碗盞彈得亂響。
“莫縉雲你不配說愛!要是你還有一點良知,就老老實實地快說!微塵失憶的事是不是和南柯有關?”
“哈哈,哈哈哈——南柯?什麼南柯?”安靜的茶室突然揚起一陣狂狷的笑聲。
也許是他笑得太厲害,吧台之後的茶室老板皺眉地抬起頭來看著兩位奇怪客人。
“南柯一夢,你的好友——南柯!”
莫縉雲收斂了笑,他冷冷地看著陸西法,譏諷地地說道:“你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真的明白什麼是南柯一夢嗎?不過我也是小看了你,連南柯的事情都知道,是不是程露露告訴你的?一定是她。”
他自問自答,並不需要誰的佐證。
“少廢話!”陸西法又猛擊了一下桌麵。氣憤地說:“你是承認了嗎?是你和南柯——”
莫縉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神無比鄙視。
“陳洛陽,如果時間的輪回是大輪回,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的小輪回。我、你、微塵,我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們的過去在支配。你和微塵的過去就是她的南柯一夢,隻要你在她身邊,她就會不斷深陷這種痛苦的輪回不可自拔。”
“我不是奉勸你,而是警告你。不要去追尋過去的往事。有些壞的情感最好埋葬,因為挖開真相也是重蹈覆轍。知道嗎?這不僅僅是為了微塵也是為了你。”
陸西法氣得牙齒打顫,強忍內心要揍人的衝動。
這個莫縉雲比想象中的更無賴、更難對付。他就像一個完美的球,根本讓人找不到突破的地方。
“莫縉雲,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可是微塵身上發生過什麼我是一定要弄清楚。”
莫縉雲從容而淡淡地笑著,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拿起茶杯輕飲一口。
“你去找吧,找到柯南,找到過去。我保證你會後悔莫及。我也保證微塵恢複記憶後會離你越來越遠。”
“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陸西法不願再進行無意義的交談,索性甩手拂袖而去。
茶室的門關關合合,隨著客人的離去而重新回歸一室安靜。小橋流水的潺潺音樂之聲再次緩緩而起,音樂像飄在空中的小蝌蚪,爭先恐後鑽入耳朵。
茶室的老板提著茶水壺走到莫縉雲的桌前,他默默地不發一語重新把他的杯子沏滿。
老板中等年紀,麵容冷峻,本是一位帥哥,卻有一雙太多秘密和滄桑的眼睛。
大約是看多了人性和世事,眼神裏已沒有生活的火花和熱情。
“他就是陳洛陽?”老板放下茶壺,徑直坐在莫縉雲的對麵,“果然是一表人材。難怪季微塵對他傾心。”
莫縉雲苦笑著喝了一口茶,心裏苦,清香的碧螺春也喝出滿口的苦渣味兒。
“他已經知曉我的名字,找到我也隻是時間問題。縉雲,我要躲起來嗎?”
“齊心,你不是壞人,也沒有做壞事。為什麼要躲躲藏藏?他執意要找你,就讓他們找好了。”
老板扯了扯嘴角,手指交叉撫了撫無名指上的戒指。
“人心的兩大缺點,貪心和遺忘。比起遺忘自己遭受的傷害,他們更容易忘記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以為所有人都會像聖母一樣的包容和原諒。一段感情裏的愛恨還沒了結,他又來種下一段的因果。我們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