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動保協會做義工活動之後,微瀾的變化大家能看在眼裏。
她對鬼哥的感情冷了一點,可她的笑容也隨之少了許多。穀自新完全不知道鬼哥的事情,對微瀾追得又急又凶。老爺子又在一旁不停敲邊鼓。
初冬來臨,微瀾終於跟穀自新搬回離開了快半年的家。
微瀾回到穀家之後,情況並沒有多大改善。微塵隻看見妹妹每天上班的時間更長,節假日也不休息。
“微瀾,一定要這樣嗎?”微塵拉著妹妹的手,擔憂地問:“你真不能試著接受他?”
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奇怪,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麼肉麻的事都是可愛,可當不愛時,任何可愛的事都能讓你惡心。
微瀾搖頭,她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真的不愛了。
微塵歎了口氣,跟著妹妹一起愁眉。
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個難題。
隆冬來臨,白雪皚皚。
借著在國內的這個冬天,陸西法準備帶安安和微塵一同回故鄉越郡。捎帶也把微瀾帶上,就當個旅行給她散心。暫時躲開逼人的穀自新。
越郡靠近西林,是出名的水澤之鄉。
兩百年前西林開埠,多少麵朝黃土的越郡人洗幹淨腳上的泥,搖著小舟順著交錯縱橫的水道來到繁華的西林外灘打拚天下。
陸家可算是其中最幸運的一支。動蕩的時代,他們創建了輝煌,和平年代,他們守住了輝煌。
越郡風景秀麗,至今仍還保留著他們家的祖宅——九夷居。
老宅曆經百年風雨,蒼天依舊、祖屋依舊。
留守祖宅裏老傭人們接到繼承人要回來的消息,早幾個月就忙裏忙外忙碌起來。
老宅子被重新修繕一遍,連犄角旮旯也沒漏下。不僅如此,為了迎接貴客,還從專程從法國預定來秋水牡丹、香檳、紅酒……
大家都期待著這位常年旅居海外的繼承者能在老宅多住幾日,老房子已經許久沒有姓陸的人回來居住過。
最近一次,還是五年前。
沒人氣,就荒涼。
過去的陸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孩子必須在越郡長到十八歲才能離開去外麵闖蕩世界。
這是長輩為了防止小輩過早踏入花花世界,失去本心而立下的規矩。
隨著時間的推移,世界越來越發展,老人的規矩也慢慢荒蕪。
從過去的十八歲離開,變成童年在越郡、後來是暑假返鄉。到了安安這一代,是根本沒有回來過。
所以這次的旅行更添加了一道含義在裏麵——尋根。
農老頭是老宅的老人又老人,老得幾乎成了鎮宅之寶。所有人中也隻有他還記得關於陸家的一些舊事。
他見過陸家的所有人,包括陸西法,包括陸澤陽。
老頭的臉年輕時被火蛇燙傷過,留下一道嚇人的疤痕。讓他來照顧澤陽,還是陸老太太欽點的。老太太說,農老頭這一臉的燒疤,人見人怕,鬼見鬼怕。他來照顧澤陽最好,牛鬼蛇神就不敢來碰澤陽了。
想當年,陸澤陽七八歲,從西林回越郡過暑假。
農老頭領著他上街、看燈、玩耍。那時的澤陽比比今天的安安大不了幾歲,剛剛上學。初來鄉下,看什麼都很興奮,最喜歡騎在老頭肩膀上去田間看稻子、捉蜻蜓、撲蝴蝶。
農老頭雖是粗粗的一個男人,待小孩卻特別溫柔。
陸澤陽也很喜歡他,臨走時,還拉著老頭的手流下眼淚,嚷著,要農爺爺和他一起去西林。
老頭很感動,和澤陽約定,第二年依舊在老宅子等他回來。這一等就是三十年,從中年人生生等成了老人。
當年騎在他肩膀上看麥穗、捉蜻蜓的澤陽是再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
下雪的夜裏,老頭躺在被褥裏翻來覆去地想,阿爾卑斯雪山是個什麼樣的雪山,滑雪又是什麼樣的一項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