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我們來跳舞!跳一曲探戈!”
“不——”
“不能說不!在舞會上拒絕一位女士的邀舞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她俏皮地用指尖壓在他的唇上,挺直背脊,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身。“到時候,你來邀請我跳舞,怎麼樣?”
“啊,可——可我不會啊!”他手腳同用地像隻笨拙的小鴨,終於承認自己不會。
“不會沒關係,我教你,跟著我的腳步——一二、一二、轉圈——扶著我的腰——”
“微塵!微塵!”
他急得滿頭大汗,越是怕踩到她的腳,越是手忙腳亂,在她軟羊皮鞋子上留下無數個腳印。
“對、對不起。”
“沒關係,陸西法不要看我的腳,要看我的眼睛。”
優美的音樂在房間裏一遍一遍回蕩。
她嫣然轉身,粲然一笑,顛倒眾生。
他的腳步從跟不上節拍,到跟錯節拍。從走對了手,又忘了腳,到手腳一致。
他顛顛倒倒,和她共舞許久。
“這是什麼曲子?”
“探戈!”
“什麼!探戈!?太難了!”他喘氣如牛。
她一個回眸,將藕臂掛在他的頸脖上,臉貼著臉,眼望著眼。
“我隻會跳探戈。因為它來自孤獨,代表三分鍾的愛情!”
他身體一立,半晌沒有動彈。
她亦靜靜站著,似夢,似囈,“洛陽,我不要你愛我很多,一點點就足夠。”
“對不起,”他不由自主地抱歉,“微塵,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或是讓你難過。”
何況她還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女孩,有嬌美的容貌和溫柔的性格。
可她的生活和他有天壤之別,她是連喝礦泉水都要訂製的人,而他冬天裏飲自來水都可以打發。
正如張水玲所言,她要嫁的人是陸氏的繼承人,而不是他。
微塵,你愛的人是我嗎?還僅僅愛我的姓名。
麵對他的沉默,她低頭含笑,顫顫的飛睫上沾著水氣。
又一次被拒絕。
她沒有責怪,更沒有譴責。
“洛陽,你聽,這首探戈是西班牙名曲poruna cabeza,這是一句賽馬術語,指的是'差一個馬頭的距離'。翻譯過來就是隻差一步或一步之遙。洛陽,我總覺得,我和你的距離隻差一點點。每次我向你靠近一點,你就遠我一些。是什麼在我們中間阻隔?”
阻隔他們的是什麼?
是他的怯弱和怕辜負。
陳洛陽知道自己話不能多說,她有魔力會牽著他往前走。
“你別亂想。”他伸手像個狂妄的男人揉了揉她的頭發。
動作做得粗曠,內裏的底色卻是情深款款,
“脫下鞋子,讓我看看你的腳。”剛才他可是猛踩了她好幾下。
她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又轉移了話題。
微塵收拾情緒,順著他的意思,把腳上的白羊皮鞋踢掉。
雪白的小腳上,青青紅紅。
“你不痛嗎?”他皺眉。
“我心裏痛。”
他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俯身把她抱起來。
“對不起。”他說:“你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阻隔。舞步不在一個頻率上,勉強隻會受傷害。”
“我不怕受傷害。”她任性地抱住他的脖子。
“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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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微塵和陳洛陽越離越遠,張水玲是高興的,這代表著她又有了幾分希望。
她的特助身份也越來越受到同仁的重視,大家不看僧麵看佛麵。誰也猜不準這位吹枕頭風的特助將來會升到哪一步。
做了特助這麼久,張水玲真正用心去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
追尋梁泡泡的下落。
她知道梁泡泡是她和洛陽之間最後的紐帶和聯係。
隻要有這張籌碼,她就可以把洛陽緊緊拴在她身邊。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她契而不舍的堅持追查下,梁泡泡的下落終於有了些眉目。
陳洛陽貪婪地看著她帶過來的資料,上麵明晰地寫著,一年前梁泡泡在蔚海出現過。她不僅出現在蔚海,還在海邊客棧打過幾個月的工。隻是幾個月前,她又忽然失蹤。直到現在也了無音訊。
“小魚不去美國念書,跑去蔚海幹什麼?”陳洛陽迷惑不解。“而且,現在她又去哪裏呢?”
“不知道,”張水玲為難地搖頭,“據客棧老板說,看見過一個男人來找小魚。然後小魚就辭職和那男人一起走了。”
陳洛陽大驚,“那男人是誰?”他不敢相信心裏奔騰的答案。
“屈未然。”
真的是他!
“是,我拿未然的照片給他們辨認過,他們一眼就認出來就是照片上的男人帶走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