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慢,眼睛慢慢湧起眼淚。陸西法未說一句,默默地看著他,男人的安慰和理解,無聲而有力。
“我被人欺淩是活該,可小魚不該。她是怎樣一個人,洛陽比我更清楚!小魚說過,強權之上還有強權,人性之上卻無人性。現在想想真是經典。她說過,不要總說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話。一個人在金錢和權力之外還應該有一些別的追求。不應該迷失在有形的物質之中。我嘲笑她傻、我嘲笑她蠢。可現在經曆過不平,我才知道失衡的世界對所有人都是不公平。不管是被欺負的人,還是欺負人的人。因為權力沒有盡頭,永遠會有更強大的人來碾壓。所以再苦、再難,我也不能退縮。我要去救小魚,哪怕會失去生命。因為我不僅僅是去救她,也是救贖我自己。”
微塵鼻子微酸,眼睛濕潤。
突然一刻,她明白了上天為什麼讓梁泡泡和賀蘭夫人是相同的ab型rh陰性血。
老天對這兩個男人的懲罰,就是讓他們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苦,一步一步離開他們。
“洛陽,救小魚是我的事。”
“你說什麼,屈未然,你一個人能行嗎?你要是能行,我倒是真不管你。”
微塵從陸西法堅毅的目光中看出他的決心,他會竭盡全力。
“讓我去吧。”
“你?”
陸西法驚訝地回頭看著微塵,馬上說道:“不,你不能。那太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賀蘭夫人隻是一個病人而已。”微塵笑著從餐盤山拿起一個橘子,塞到他的手上。
“這是賀蘭夫人送來的橘子,她邀請我明天上午去她家做客。我就幫你們去探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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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友誼和距離有很大的關係,離得近的容易走得近,離得遠,慢慢也就疏遠。它們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
她與她親近或許是她們都喜歡同一個明星、或許都討厭吃草莓冰淇淋、更或者隻是因為她送的鮮花,剛巧是向日葵。
世界上千種萬種的鮮花中,不早不晚,恰恰是向日葵。
賀蘭夜會買成千上萬種鮮花送給他的妻子,也能培育出各種新花。但惟獨他的花圃中不會出現向日葵。
向日葵永遠向著陽光生長,這是他的忌諱。
白屋中溫暖如春,大朵大朵的紫藤從花瓶中像瀑布一樣懸掛下來,蜿蜒在地麵。白色的長毛地毯,赤腳走在上麵,絨毛像嬰兒柔軟的手指撓著腳心。
靜謐溫暖的房間,一切都是柔軟安詳充滿溫情,花朵、毛毯、沙發上散落的毛線球、地板上的竹筐裏放著針頭線腦和織好的小帽子和玩偶。房間一角靠牆有黑色的鋼琴,帶著青蛙帽子的少年在叮叮咚咚敲擊琴鍵。
空氣中散發著花和蜂蜜、蛋糕甜美的芬芳,它使人微醺、沉醉。
微塵卻沒有絲毫醉意,她的神經緊繃著,反複思量她接下該怎麼做。
摸清這座屋子的結構,最好能無限接近地下室,如果能進去見到梁泡泡就更好了。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