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季小姐來了。”
季微塵被人粗暴地推入幽暗的房間,昏黃的光,隻能再見在窗前的陰影下,賀蘭夜半佝著身體坐在椅子上。
“賀蘭夜,陸西法在哪?我要見他!”季微塵捏緊握痛的胳膊跌跌撞撞衝過去。
她的呼吸起伏著,巨大的憤怒要從心裏噴薄而出。
陰影中的賀蘭夜用手指輕壓自己的眼皮,如果能夠,他真想用槍砰了眼前的女人。
捏死螻蟻不可怕,可怕這些螻蟻死了,蕊蕊又該--
“賀蘭夜,我要見陸西法!”
賀蘭夜深吸兩口氣,盡量平息自己的呼吸,和緩地說道:“你想見陸西法,就去好好安慰一下蕊蕊——”想到蕊蕊的哭聲和傷心,他暴怒地狠狠地用拳頭砸向桌麵,“讓她該死的不要再哭!”
微塵嚇了一跳,退後兩步。“你害怕女人的眼淚?”
“不。”他瞪著眼睛看她,黑暗中他的眼睛像貓眼一樣發出瑩瑩的光。
他連子彈都不怕,根本不怕任何東西。
隻是蕊蕊的眼淚讓他心——煩!
對,是心煩,不是心痛!
賀蘭夜頹喪地坐在椅子上,身體和心疲累不堪。他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以前在刀尖上舔血,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沒有這麼累。
坐下去就像再也站不起來,他揮了揮手,示意微塵出去,“你去陪陪蕊蕊,隻要她順利做完移植手術。我保證所有人都不會有事。”
微塵緩緩退了出去,她走到門外,腿軟得差點跌倒。
特蕾莎扶住她的腰肢,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小心。”
賀蘭景端著托盤站在特蕾莎的身後,他的右邊臉頰紅腫,眼睛通紅。
“請勸我媽媽吃一點東西,哪怕喝一些水也可以。她今天什麼都沒吃。”
賀蘭景低下頭,低聲哭泣,握緊托盤的手指泛白。
微塵看見托盤上有清淡的魚粥、小麥麵包、車厘子和草莓。
她多想一揮手把托盤掀翻,多想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的媽媽就是媽媽!難道小魚就不是女兒、不是母親嗎?
但她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睛在不停地流著眼淚。
她淚流滿麵,顫抖著從賀蘭景手裏接過托盤,雙臂抖得像彈琴一樣。
費盡全力也隻說出一句話,“你……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少年低著頭,喃喃哭道:“對不起,請原諒我們不能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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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水玲如暗夜的幽靈一樣悄悄進來,她像漆黑的貓,毫無聲息融入夜色之中,又從夜色中分離出來。
這一次她不需通報直接推開賀蘭夜的房門。
她是有功之臣,若沒有她的通風報信,賀蘭夜怎麼會知道黎輝帶著u盤從西林回來的事。
“我從不虧待為我辦事的人,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季微塵和陸西法分開。”
賀蘭夜微微動了動嘴角,“即使他們分開,你和陸西法大概也不可能。”
“我知道我和他也許不可能,但我——就是看不得季微塵好!”
她不僅僅是嫉妒季微塵,許多時候她是恨。
恨老天的不公平,恨命運從一開始就把兩人判為雲泥。
賀蘭夜譏諷地笑道:“一個毒如蛇蠍的美人,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陸西法身邊怎麼都是一些這樣的女人。”
“我們至少有個健康的肝髒——”
“住嘴!”
鋒利的裁紙刀貼著張水玲的臉頰飛過去,“當”地一響後牢牢插在門上。
張水玲的話擊中他最軟的軟肋。
他從沒有否認自己是禽獸,老天爺把他四分五裂、天打雷劈,他也毫無怨言。但是要把他的罪報應在蕊蕊身上,他絕對、絕對不接受!
他要和天鬥、和地鬥、和一切的神靈、妖魔決鬥!
“我不殺你,因為你是蕊蕊的救命恩人!你的要求我答應,但是現在,你給我——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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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夫人,我可以進來嗎?”
微塵輕輕敲了三下門,當她端著托盤進去的時候。一位年輕的醫生剛好拿著血壓計蹲在床邊幫賀蘭蕊測量血壓。
看見有人進來,醫生匆忙收起血壓計,低頭匆匆從微塵身邊經過。
兩人擦肩而過,微塵眼睛的餘光掃視一眼,馬上回到床上的賀蘭蕊身上。
“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