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蕊睡著了。
短短的一小會功夫,睡得又香又甜。很快,她又從夢鄉中醒過來。
他的目光如火,沒有人能在他的凝視下安睡。
“夜。”她向他伸出柔荑。
他毫不遲疑握住那隻冰涼涼的,像貝爾加湖水一樣寒冷的小手。
“你真的讓晝來接我?”
他點點頭,還真是說到做到的個性。
賀蘭蕊歎息一聲,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說道:“今晚,我想去湖邊。你陪我,好不好?”
“等你做完手術。”
“做完手術,賀蘭晝不就來了嗎?我們還有什麼單獨相處的機會。”
賀蘭夜思量著,理智上他應該堅決地拒絕她,情感上他又做不到。
他這一生拒絕過她太多的請求,到現在,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
到了明天早上,也許她將永遠地離開他去往另一個人的懷抱。
這也許是她最後對他請求。
“看過像海一樣的貝爾加湖,這裏的湖就像小水窪一樣。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回到俄羅斯,去看一看貝爾加湖。”
他的唇動了動,起身拿起架子上的大衣、圍巾、帽子一股腦全扔在她床上。
“穿多一點,我不想你感冒。如果你咳嗽一聲,我就馬上把你帶回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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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陸西法都在心緒不寧中度過。
他望著牆上的掛鍾,開始時是祈禱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真正越來越接近的時候,他又祈禱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零點四十五。
離約定的時間隻有十五分鍾。
陸西法對了對表,對身邊的微塵,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微塵點點頭,大腹便便的她換上輕便衣服的依然顯得臃腫。
“陸西法,我有點害怕。”不是有點,而是非常害怕。
她嚴肅地皺起眉頭,小臉都擠在一起。
“沒事。我在這裏。”他伸出手和她的緊緊握在一起。
“屈未然的計劃能成功嗎?”
“相信他吧。”陸西法將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現在除了相信毫無辦法。
“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咚咚。”房門敲了兩下。
陸西法心中一動,差點脫口而出喊出“屈未然”三個字。
“對不起。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是賀蘭景的聲音,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跑過來?
微塵和陸西法的手在暗處用力握了一下,彼此交換心中的不安。
陸西法朝微塵使了一個眼色,她趕快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如果賀蘭景進來看見她不睡覺,全副武裝的樣子,一定會起疑心。
陸西法把身上的外套一脫,快速套上睡袍。
“對不起,我不請自入了。”
賀蘭景推門進來,陸西法堪堪把頭發揉亂,裝出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
“這麼晚,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非常時期,演技大爆發。不用看,陸西法自己都能猜到臉上的表情是何等自然、何等真實。別說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是賀蘭夜也要被騙過去。
“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妻子。謝謝她對我母親的陪伴和照顧。我準備了一件白裘送給她禦寒。”
賀蘭景一直微笑,今天他得了母親送的手套,心情特別好。愛屋及烏,忍不住要在深夜來表達自己的謝意。
白裘溫軟細膩是不可多得的禦寒佳品。
“謝謝……”陸西法裝作無奈地轉身看了一眼床上緊閉眼睛的微塵,“可是,她已經睡了。”
“沒關係。”賀蘭景愉快地把白裘放在桌上,“明早起來交給她也是一樣的。”
“好、好。謝謝你。我明天會交給她的。你請回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馬上就要都淩晨一點,陸西法迫不及待地想趕快送客。
賀蘭景放下白裘轉身,目光不經意掃到陸西法的腳上。
“這麼晚,陸先生穿著山地靴是要去哪啊?”
“我——”陸西法一時語塞。
一直偷聽他們說話的微塵手心攥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