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自己和嚴驛想過很多種結局,我想我和他的結局終歸是千逃萬脫不了這其中的一種。
到達烏魯木齊不是那麼的順利,遇到航班晚點不說,出了機場又遇到了一個無理刁鑽的老婦,硬說我撞了她扯著我賠錢。我不想同她糾纏,索性給了她幾百塊打發了。
前幾天我在東北的鄉下農村小飯館裏聽幾個人閑聊,其中一個人說他們村子裏有一個會說外國話的精神病,是個男的。我一聽便留了意,特意請了那人過來吃飯,一問之下才得知他們村子前幾月突然來了一個外地人,看著精神不正常,但是居然會說外國話。
“三克油。”
“我度油忘特。”
那人學著他聽到的外國話給我聽,我有些疑心他看見的那個精神病人會不會就是嚴驛呢。我趕緊從隨身的包裏拿出嚴驛的照片給他看,他瞧了半天搖搖頭,說村裏的那個精神病人蓬頭垢麵,也沒怎麼仔細瞧,所以認不出來。
雖然不能肯定是否是嚴驛,但是我已經決定前去查看。問清了那人家鄉地址,我便迅速買好了去烏魯木齊的機票。
幾個月前我去了甘肅風鈴鎮試圖找顧傾心,但等到的時候才知道顧傾心和萬林壓根就不在風鈴鎮,據楊竹子說兩人去北方大城市打工。我沒有見到顧傾心,但是和她通了電話,她表示嚴驛已死,讓我不必再問。可我仍是不相信,總覺得顧傾心偷偷地把嚴驛藏了起來,然後對楊竹子她們說去大城市打工。
我輾轉來到b城,如果嚴驛要治病的話,b城是個首選的地方。我在這裏找了幾個月,跑遍了b城所有的大小醫院,但是沒發現顧傾心和嚴驛的身影。向那些醫生打聽,也均說不知道。我始終堅信嚴驛沒有死,猜測他有可能躲到偏僻的鄉下,他想讓我找不到他,就像當初我躲著他一樣。
從烏魯木齊到那個人的鄉下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我坐了汽車先到了縣城裏,本打算再坐車到鄉下,不料到那鄉下的車三天才能有一趟來回。我連著問了幾個馬車夫但都沒有人肯去,這才知道那鄉下其實離縣裏不算遠,但是當中還隔了一個小沙漠,而公路是遠離沙漠修建便使得路途變得遙遠了。
幾個馬車夫告訴我,如果直接穿越沙漠,隻須兩個多小時就能走到。
我完全被誘惑了,如果隻要兩個多小時我就能見到嚴驛,那麼沙漠也沒什麼可怕的。
出了縣城往前走一個小時左右就是一望無垠的黃沙,從左看是沙漠,從右看沙漠,前看是,後看也是,仿佛是它把自己龐大的身軀蠻橫地橫亙在整個世界當中。
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初秋的沙漠也是這麼的熱,我估計著大約有個四十度左右。堅持走了一個小時身上便猛地出汗,前胸後背濕淋淋地,套在身上的一件簡單的t恤隻捏捏衣角仿佛也能擠出點把水來。
我抬頭瞧著天,從來沒有發現過太陽會離地麵如此近,似乎我隻須伸出手指便能碰到它光輝的棱角。
口裏有些渴,我伸手去摸腰上掛著的牛皮水袋,這是從縣城出來時特意買的一隻水袋。摸摸是癟的,再摸摸還是癟的,取下來一看牛皮水袋下麵竟然有個細小的洞,不知不覺中水都滲到了地下。我不死心地把瓶蓋打開往下倒著水,出來那幾滴可憐巴巴的水滴,等我伸嘴去接的時候,它們卻又毫不識趣地掉到了滾滾的黃沙中,瞬間沒了影息。
哎,我惱怒地扔掉了牛皮水袋,也許這裏離那個村子不遠了,隻要再堅持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一個小時不喝水不會有事的,忍忍就能過去。
腳下的黃沙灼著腳板,即使隔著厚厚的鞋底也能隱約感覺得到。身後沙沙地響,仿佛有個人在緊隨著我,那麼近,仿佛就在身畔。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從遠處到身後隻有一串串孤寂的腳印,隨著細細的風慢慢地湮滅。
那個氣息好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