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我,如果我不做傻事,就不會被你關起來,如果不被你關起來,孩子就不會離我而去,都是我自作自受!”
“不不,怪我,如果我心胸寬廣一些,不對你的背叛懷恨在心,不打擊不報複,你一定睡在舒適的床上安心養胎,不會發生這種人間悲劇!”
“不不不,還是怪我,如果我不那麼自私,一心想脫離你過回以前的生活,損人利己,到頭來損人也不利己,上天也不會這樣懲罰我!”
“不不不不,最該怪我,我該對你的一切行為敞開最溫柔的懷抱,即使你算計我,我也該閉著眼睛任你圖謀,你拿刀砍我,我也該躺在地上任你宰割,大卸八塊做拚圖還是切碎了包餛飩,隨你心意。”
“怪我!”
“怪我!!”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眼中的彼此都成了烏眼雞。
良久,仿佛受了他們的影響,外麵的鳥鳴停止了,一輪紅日羞澀地褪去緋衣,換上金黃的戰袍,凝固了的沉默中,先是顧懿笙輕歎了聲:“其實我們為什麼要自責呢?”
聽著時光與空氣摩擦的聲音,丁慕寶百感交集:“是啊,其實我們都錯了,又都沒錯。”
“其實子嗣一事向來關乎天數,我秦家先人殺孽太多,曾被預言子孫寡然,即便出生,也是償還業債,不得永福。”
“其實小時候有人給我算命,說我這輩子雖是富貴榮耀,羨煞旁人,唯獨沒有子孫之福。”
聞言,顧懿笙歎了一會兒,悵然道:“原來我們是物以類聚,我也奇怪,為何一見你,就被你深深吸引,覺得甚是有緣,後來與你再度相逢,寥寥數語,整個人便陷進你的一言一行裏去,再也拔不開。”
丁慕寶心中滾過無數念頭,隻覺難以用語言表達,凝望半晌,隻顫著聲道:“我們從此可都要親密無間,不分彼此啊!”
“我們是世上最班配的一對,誰也拆不開,咱們縫在一起了!”
“可是……不是還有種東西叫剪刀麼。”
“還有種東西叫針線啊。”
又一輪四目含情,無語凝噎。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共飲長江水。你是那多愁多病的身啊,我是那傾國傾城的貌。
突然,丁慕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原來疼痛再度襲來,提醒她剛剛受了一場怎樣的傷,哎呦一聲倒在床上,望著熟悉的帳頂,忍受熟悉的痛,雖是用胡言亂語轉移注意力,失子之痛還是無法迅速抹去。丁慕寶想他會帶著這傷疤走完全程。
“從前的日子隻是從前的日子,別難過,我們還有大半的人生。”顧懿笙吻著丁慕寶的手背,聲音沉沉的:“每天都要過得好,咱們有這個天賦。”
經過這一場浩劫,丁慕寶的收獲是巨大的,不僅從主觀方麵獲悉了顧懿笙無比真摯的感情,汗顏,從前隻當他逗我玩,還得到了兩份客觀的感悟,其一是所有人與事注定不永恒,不管你認為重不重要,從前是她富貴的家業,現在是比生命貴重的孩子。
做人不能太執著於某事某人,可丁慕寶又無法真正做到,所以現在依然活不清明。其二便是每天都要快樂,這是必須完成的份額,因為如果她的生命也像失去的所有東西一樣,短暫的存在,觸摸到死亡的那一刻,她會很後悔,非常後悔,所以說快樂這東西就像錢,多總比少好,有總比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