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安有些意外地哼了一聲,卻不屑搭理他。顧懿笙做出生意不成仁義在的樣子,很熱情地邀請他參觀了改造後的生產線,展示了他們性能優越的新產品。
等趙君安出了門,旁邊的副總不解地問顧懿笙,“顧總,這兩個廠子您不是打算賣掉的?怎麼現在又改了主意?”
顧懿笙成竹在胸地一笑,“之前我聽嚴華說過政府增加基礎建設投資,早就為公司開發新產品、新市場作了準備,隻不過前陣子這個項目因為資金緊張擱淺了,沒錢改造,也沒錢開發市場。這個趙君安我調查過,有很深的背景,資產又雄厚。如果他肯跟我們合作的話,我想產品的資金、銷路就沒問題了。”
“可他能跟我們合作嗎?”副總懷疑地問他。
“可能吧。”顧懿笙再笑,“我們試試,如果不成就把廠房賣給他。他急著擴張,需要我們這樣現成的生產線,整個華東這一片我知道,像我們這麼先進又整齊的生產線幾乎沒有。當然他可以花錢自己造廠房、買生產線,可這麼做耽誤事,會失去商機。擴張的最快捷徑還是並購。”
不出他的所料,過了一陣子這個男人又回來了,同意跟他合作新項目,但是條件非常苛刻。顧懿笙咬牙應了下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生存下來,何況,跟這人合作不光能夠生存,而且能賺得可觀,雖然大頭要送給別人。不過等時機成熟,他也可以踢掉他單幹。
至此顧懿笙總算是徹底挽救了他的公司,他覺得最近自己運氣很好。雖然他知道他的好運氣來得不是無緣無故的。嚴華雖然是自己的鄰居,可兩人的交情也就是數麵之緣、點頭之交。他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幫自己。
過了幾天他終於在某個招待酒會上遇見了嚴華。顧懿笙經常參加這樣的活動,卻很少遇見嚴華。在他那個圈子的坊間傳聞裏,嚴華是沉默寡言的、與眾不同的,跟周圍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不妨礙圈子裏的很多人想結識嚴華,也敬畏嚴華。總之,嚴華在生意圈子是個很另類的存在。
顧懿笙暗暗觀察了一會,嚴華大部分時間都不聲不響地坐在餐桌前,斷斷續續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大部分時間他隻是傾聽,偶爾說些什麼,也是寥寥數語。果然就是坊間傳聞裏性情孤傲、才情蓋世的獨孤求敗。
顧懿笙端了杯啤酒過去,開門見山,“嚴先生,非常謝謝你,最近給我介紹了兩筆生意。”
嚴華淡淡地點了一下頭,“我就是知道些信息,牽個線搭個橋,舉手之勞。”
“可這及時解了我的困厄。”顧懿笙真誠地道謝。
嚴華又是淡淡點頭,“我知道,這是我答應丁醫生的。”
“丁……丁醫生?哪個丁醫生?”顧懿笙差點閃了舌頭,話都說不流利。
嚴華目光驀然犀利了一下,“丁慕寶,你不記得她了?她打電話說你的公司遇到了困難,要跟我借錢。”
“……”顧懿笙繼續暈乎。
“她跟我借二百五十萬,說以後慢慢還。我告訴她二百五十萬隻是杯水車薪,根本不能救你於水火。不過我答應她幫你渡過難關,我想我已經做到了,也沒費吹灰之力。”
“……”顧懿笙忽然間心疼得幾乎不能呼吸。二百五十萬,他的寶貝,他驕傲的、清高的連一件首飾都不屑帶走的丁醫生,竟然開口跟一個沒什麼交情的男人借二百五十萬!他知道她的年收入差不多十萬,今年她三十,工作到退休正好二十五年。二百五十萬大概是她認為自己能夠還得起的最大數目。想起不久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說她不能跟自己患難與共,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二百五。
“李成一直想做我的鄰居,你恰好在低價賣房子,我就跟他說了這事,你們兩廂情願、皆大歡喜。趙君安資金雄厚,為了擴張地盤急得跳腳,又物色不到合適的收購對象。我就推薦了你,也是雙贏的結局。至於最後,是你跟他談成了合作,得到了更大的利益,還是他順了意低價買了你的廠子,那就是你們自己的運氣了。於我都無所謂,我算是兌現了自己的話,也對得起朋友。”
“您還是盡了最大的心,我欠您一個大人情。”顧懿笙開口。他心裏很清楚,若是沒有先得到李成那筆錢讓他有些底氣,若是沒有嚴華預先那個電話漏了趙君安的底牌,或許他就低價把廠子給賣了,絕對不會有後來跟趙君安的合作。
“那是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嚴華依舊是淡淡的,根本不想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