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寶的雙手攏在大衣口袋裏,緊緊握成了拳,指甲在掌心裏似乎要摳出了血,又冷又疼。她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唯獨隻能依靠手心中的疼痛來強自維持著鎮定:“顧懿笙,你平日呼風喚雨那麼精明,現在怎麼和我一樣傻。”
他轉過身來,頭發上和肩膀上都落了雪。丁慕寶伸手去幫他撣,卻怎麼也撣不幹淨。顧懿笙伸出手來,握了她的手:“不用白費力氣,最好的辦法不是去撣幹淨雪,而是從開始就不要讓雪落上來。”
丁慕寶問:“如果已經落上了,該怎麼辦?”
“那就安靜的等它自己融化。隻要有了溫暖,總會自己化了的。”
“可是我不肯定,會不會真的還有溫暖。”
“弱水三千。”仿佛是在講經。
丁慕寶抬眼看他,他的目光沉靜而溫暖。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輕,有些慢:“好。”
顧懿笙把她掰向回去的方向,雙手自她身後搭上了她的肩,推著她往回走去。走了幾步,她聽到耳畔有低低的聲音傳來:“我會一直耐心地等,一直等到你愛上我的那一天。不管多遠。”
大概是在海邊受了涼,丁慕寶知道回了房間都沒有暖下來,手腳還是冰涼。她泡了熱水澡,早早的就爬上了床。整個城市安安靜靜,唯獨有白色的雪花,輕飄飄的飛揚。
大概淩晨一點多的時候她突然被敲門聲驚醒,外頭是顧懿笙的聲音:“慕寶貝!”她連忙開了門。
他穿戴整齊,神色焦急:“你坐明天的飛機回北京,我有急事,顧不上等你了,現在就得走。”說完,就朝外走去。
她顧不得自己穿著睡衣,疾走兩步拉著他的衣服:“這麼著急回去,有什麼事麼?”
他臉色有些暗,眉頭緊緊皺著:“我媽病了,我得趕回去。你不著急,明天晚上再回來也行。一個人要注意安全。”
她問:“你坐飛機?現在這個時間還有航班麼?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轉頭看她:“沒航班了,雪又太大。我開車回去,你還是明天再回來吧。”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我和你一起回去。你等我十分鍾,十分鍾就好。”
丁慕寶換了衣服拎著包出來的時候,傅燼陽剛取了車出來。此時雪小了一些,風卻並沒有停,似乎倒更猛烈了些。地上早已鋪了厚厚一層雪,被風吹的洋洋灑灑,踩上去嘎吱作響。車裏暖氣開的很足,有不知名的香氣。
顧懿笙扭回頭來看她:“你要是困,就繼續睡一覺。老爺子打發人來接我,估計我們到秦皇島附近就能遇上了。”
她“嗯”了一聲,說:“你開車小心。要是困的話就叫我,換我開。”
他點點頭,車子就平穩的滑了出去。天氣實在是惡劣。雪雖然小了,可是風實在太大,把地上的雪吹到半空,猙獰地肆虐著。丁慕寶從車窗上看外頭,城市夜色安靜,路燈昏黃,卻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刮走般搖搖晃晃。偶爾也會迎麵來個車,車速極慢,緩緩爬行。沒想到這裏的風,竟然會這麼大。
顧懿笙心裏著急,卻也不能把速度提的太快。他一隻手自煙盒裏拿了支煙放在唇邊,又掏出打火機點燃:“我抽支煙,稍微給窗戶開點縫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