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寶噓了口氣,說:“初步判斷是腎病。可我爸下午是頭疼,隻怕不單單是腎病那麼簡單,我擔心是……”
顧懿笙打斷了她的話:“別瞎想。腎病方麵的專家我還真沒幾個認識的,我再找人聯係聯係。”
丁慕寶情緒低落,隻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顧懿笙又問:“你們現在在哪個醫院?要不我過去找你吧。”
她報了地址,說:“你沒事了麼?我等下還要回家拿點東西。”
他說:“那你等我吧,我等下送你回去。”
她說了聲“好”就掛了電話。不料才掛電話,老太太的電話就撥了過來,電話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慕寶。”
丁慕寶心慌了起來,渾身猛地一顫,扶出了旁邊的樹:“媽,你怎麼了?”
“報告出來了,你爸是……尿毒症。”
丁慕寶瞬間仿佛被抽空了力氣,如果不是扶著身側的樹,隻怕腿軟的隨時都可能跌倒在地。她強自按下心跳,又問了句:“什麼?”
老太太終於哭了出來:“慢性腎衰竭,醫生說,已經發展到了尿毒症。”
一陣涼意席卷而來,瞬間就將她吞滅。她仿佛也已經聽不到電話裏老太太說了什麼,耳畔反複回響的都是那三個震耳欲聾的字:尿——毒——症!
正是下班高峰期,馬路上的車多的讓她暈眩。丁慕寶漸漸靠著那棵樹頓了下來,手指死死把著樹幹,關節都泛了灰白色,仿佛用力的要把樹幹剝出血來才甘心。樹是枝葉寬大的榕樹,樹幹斑斑駁駁,並不光滑整潔,仿佛那一道道裂縫都是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剖開,割出一個個巨大的裂口來,泛著白花花的肉。隻是讓人覺得惡心,又殘忍。如同她現在的心,被硬生生用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戳了進去,又死死擰了整整好幾圈,剜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洞來。
顧懿笙開著車,還沒進醫院的停車場就看到了丁慕寶。遠遠的她就蹲在那裏,一隻手扶著樹,一隻手緊緊抱著雙膝,把自己蜷縮的像個迷了路的孩子。他拐進醫院大門,也不顧那裏是禁停區就下了車。才走近丁慕寶,就聽到她低低的嗚咽,像一頭受了傷的小獸,哀鳴般的嗚咽著,舔著傷口。
他的心也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忍不住就要把她摟在懷裏。可他終究還是沒有,隻是輕輕走了過去,一隻手搭上她的肩,問:“怎麼了?”
丁慕寶抬起頭來看他,一雙大眼睛水霧朦朧,仿佛沒有焦點:“我爸爸,檢查報告,是……是……”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眼淚大顆大顆的冒著,止都止不住。
顧懿笙伸手幫她擦眼淚,低聲哄她:“別擔心,別擔心,總能好的。”
丁慕寶把臉埋在了他的懷裏,扣著樹幹的手也鬆了開來,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哭的喘不過氣來。他輕輕替她拍著背,語氣溫柔卻語屈詞窮,隻能單調的重複著:“別哭,慕寶貝,別哭。”他看不得她掉眼淚。仿佛每一次她掉淚,他都會比她更加的難過。
等買好飯回到病房的時候,丁慕寶已經收好了情緒,小心翼翼地和老太太說話:“媽,吃飯吧。”
老太太似乎被猛地驚醒,搖了搖頭,才看到了顧懿笙:“我不餓,先放著吧。小顧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