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抱希望,卻又不敢不抱希望。怕那希望終成絕望,又盼那希望能帶來明亮。丁慕寶苦笑了笑,隻覺得前麵的路是那麼長,仿佛怎麼走都走不到個盡頭。他走的那天仿佛還在眼前。她隻顧著操心父親,都沒有好好的和他道別。反倒是他,風度翩翩地站在醫院的走廊裏,鄭重其事地和她道別。
“慕寶,再見。”是再見麼,還是再也不見。
她的仰了仰臉,讓風更直接的撲在臉上,也顧不得那風如刀子,一刀一刀地劃著,隻盼那風能吹幹了眼眶,吹散了絕望,讓她不再受這般的苦楚。可是再冷的天氣,再冷的風,都抵不過她心裏的寒意和冰凍。道路兩側孤零零的枝幹被風吹的朝一側偏著,刷刷的響;馬路上車燈耀得人眼睛都花,來來往往地,刷一下明了,又刷一下滅了。到頭來,還是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裏,孤獨而悲傷的行走著。艱難的跋涉,隻不過是盼著能夠再次遇見他。哪怕隻是貼近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便若同貼近了他,給她寬慰,讓她安心。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丁慕寶終於還是到了。她遠遠地看著他家的院子,沒有一絲燈光,死寂般黑沉沉的,讓人心生絕望。她依稀還記得,他的院子曾是那麼漂亮,白色的牆,綠色的草,夏日裏豎立著小巧的遮陽傘,還有一把搖椅吱吱呀呀地晃。隻是那個時候的他和她,還各自兜轉著。她有她的悲喜心酸,仿佛還都與他無關。
可是冬日的這裏卻是這麼的蕭瑟,冷風中都可以想象的到,滿院都是蒼涼的白色和土灰色,沒有了花,沒有了草,也沒有了人,便仿佛突然之間沒有了生氣,空蕩蕩的讓人覺得害怕,讓人覺得悲傷。原來一轉眼,時間竟然已經過了這麼久。
丁慕寶的胸口突然有些堵,連喘氣都有些困難,渾身都在發抖,隻是悶的厲害,越靠近卻越是害怕,仿佛再也沒有力氣站穩。她扶著小區裏的一條長椅背緩緩坐了下來,遠遠的看著顧懿笙的房子,想象著不久以前他曾在這裏生活、吃飯、給她打電話;想象著不久以前他曾在這裏收拾行囊,準備出國,然後告訴她讓她等他回來。
她在等,在等,一直等到了他家門口,恨不得變成一塑雕像站在這裏,癡癡的守望著等待。可是他卻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回來。也許這一輩子,她就再也等不到他。再也見不到他。丁慕寶愣愣地在長椅上坐了許久,凍的連鼻子皺一皺都覺得疼。臉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就已經冰涼一片,仿佛都已經結了冰,動一動就會聽到細微的冰塊震裂聲。
那聲響仿佛從心低透出來一般,沉悶而巨大的轟鳴著,撞的她滿腦子全都是,來來回回地鏗然作響。可她隻是坐著,任憑凍著,任憑冷風吹著,仿佛隻有在這樣冰冷的時候才能夠保持清醒,才能夠讓她真真切切的明白,她來了,可是他不在。她來了,他不在。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坐了多長時間,小區裏除了路燈發出慘白慘白的燈光,別處都已經沉的再沒有一絲光亮。就連天上都沒有一顆星星,如同她的心裏一般黑沉著,看不到一絲希望。可是丁慕寶終於還是動了動,拖著早已凍的僵硬的雙腳,一步一步朝他的隔壁走過去,手中攥著的鑰匙卡在早就凍的冰冷的手心裏,有些鈍鈍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