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裏亂成了一鍋粥,兀自跪在他的身邊,一張嘴翕動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了三個字:“東山廖……”
東山廖抬起手搭在了我的手背,輕輕地摸了一下:“師父,我……我厲害吧……”
“很厲害……比我還厲害……!”
“嘿嘿……”東山廖虛弱的笑了一聲,挪了挪身體,“師父……我,累了,先睡了,等事情過去之後,記得……記得叫醒我啊……”
他的生機伴隨著字字句句,慢慢飄忽在了空中,打了個轉,順著窗戶飛向了屋外。
東山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我的眼睛幹澀無比,胸中的血液變成了一把把刀刃,割裂著我全身的血管。我說不出一個字,緊緊地握著那雙侵染了鮮血、愈漸冰冷的手,我的身體不知為何,慢慢顫抖了起來……
“恩人……”
陸池的聲音好像是隔了幾堵牆一樣,我呆愣著眸子,無法聽清任何的字句……
東山廖,就這麼……死了?
“陸池,快,找找東山廖的魂魄在什麼地方!”我猛然反應過來,彈起了雙腳,衝著陸池大聲嘶吼著,“快啊!”
陸池長長地歎了口氣,似是不忍心看到我早已變形的臉,它背過了身,低聲說著:“恩人,他……東山廖被人施下了咒術,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我的身體一陣癱軟,身體緊貼著牆壁慢慢地滑落了下去,腦中的神經似繃緊的琴弦,倏然崩裂:“為什麼……為什麼……”
“向陽……”
一抹淡淡的馨香飄進了我的鼻息中,隨機,我的身體陷入到了一片柔軟之中,輕柔的話語化作了綿延的清風,吹進了我的心間:“向陽,我愛你,我怕失去你,但是現在,我們大家都需要你。”
需要我?我憑什麼被需要?
先是鬼影,再是東山廖,如果我繼續這麼做下去,豈不是會有更多的人喪命嗎?
“你是我的英雄,也是……我愛的人。向陽,你能守護好,一個愛著你的女人嗎?”
守護……對了,我要保護素盈盈,不能讓她在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我愛她嗎?或許在經曆了醫院的事情之後,我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這個女人吧。她說她愛我,說要我守護她……
對,現在,隻有我能守護她!
“呼……”
長長地吹出了一口濁氣,我反手攬住了素盈盈,輕吟了一聲“謝謝”,撐著手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客廳走去。
“老板……”寧瑞見我出來之後,掛著擔憂的眼神跑到我身邊,“老板你沒事吧?”
沒事嗎?
說來也怪,為什麼我現在出奇的冷靜呢?
自嘲的笑了一下,對寧瑞搖搖頭,看向左衛國說道:“衛國叔,東山廖他……去世了。”
“我知道。”坐在椅子上,左衛國手上拿著杯子,身子往後仰著,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敬佩,“那小子,在我們遇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帶著素盈盈躲在了小區裏的樹叢中,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已經快不行了吧,但還是拚著性命堅持了下來。他……是個男人。”
“小區裏?”
聽到我反問了一句,左衛國點頭應道:“就躲在我家樓下,應該是從複蘇教內部打聽到了我被脅迫的事情,知道我的精神仍然正常,才會躲在這裏的吧。”
說完,左衛國突然起身走到門口,拿起了一個布袋向我扔了過來:“這個是那小子意識還清醒的時候,讓我給你的。”
我緊蹙眉頭,緩緩揭開了布袋,頓時,一柄刻滿了符咒的桃木劍闖進了我的眼中——這柄劍和當初東山廖給我的那把有些不同,上麵的符咒更加精致,數量也是多了將近兩倍。而在桃木劍劍柄的部位,還帶著一絲的暗紅。
“陰血桃木劍……”我牢牢地握住了桃木劍,眼眶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氣,“東山廖那小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回來啊……”
素盈盈抬腳走到我身邊,本想說些什麼,再看到我手裏的東西之後,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我將這柄木劍抱在了懷裏,壓下了顫抖的聲音:“這是東山廖,不……我的徒弟,拚盡自己的性命製造出來的武器……”